席初取出那幅李玄霜的画,悬在半空,指尖弹出一点火星。
既是假的,这幅画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火星遇上画纸,立即腾起明黄色的火焰,吞噬着画卷。画中少女带笑的眉眼,在火舌的舔舐下,一寸寸化为灰烬。
满室寂静,除了火焰燃烧画卷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殿下!殿下!”青玉的声音由远及近,骤然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他满脸激动,连门都忘记敲了,直接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小艾和白霜,向来冷若冰霜的白霜,眉目间竟也带了点喜色。
“恭喜殿下!”青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喜滋滋地冲席初抱拳。
桌上新作的画,墨痕渐渐干了,席初慢吞吞地将画卷好,头也不抬地问:“何喜?”
“七叶灵犀草发芽了!”
砰的一声,是席初撞倒了身后的梨花木椅。半晌,他抬起头,声音干涩喑哑,透着微微的颤抖:“你说什么?”
“月姬她马上就要复活了!”青玉兴奋得拔高了声音。
“我、我去看看。”席初急不可耐的往殿外走。
他激动得脑海一片空白,满心满眼只剩下韩月歌,走得跌跌撞撞,期间撞到桌椅若干,还带倒了一架屏风。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殿内连环响起。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恍然回神:“不,我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她。”
他走了回来,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快,将我新裁的衣裳取来。”
“殿下,殿下,别忙。”青玉见席初高兴得手忙脚乱,连忙挡在他身前,“殿下风度翩翩,便是这样也很好。”
小艾在青玉的示意下,捧了一面镜子过来,镜面如水,席初的身影映在其中。镜中人白衣白发,因这些日子清瘦了些,愈发显出几分缥缈绝尘。
“头发有些乱了,不知道白发她喜不喜欢……”席初愁眉紧锁,对着镜子理着鬓发,像极了凡世里的少年初次与心爱的姑娘幽会前紧张忐忑的模样。
“殿下,奴婢替您梳头。”小艾道。
席初的白发是当初受刺激所生,然而这件事却是个乌龙。席初在韩月歌储物袋里发现的那张安胎的方子,不是给韩月歌自己用的。
青玉和白霜后来去黄泉调查过,需要安胎的是个刚死没多久的鬼妇,那些婴儿用的衣裳玩具,也是她买给那还未出世的鬼胎的。
韩月歌留下的尸身,经过检查并没有妊娠的迹象。
查清真相后的青玉,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开来。害死韩月歌,席初已觉得罪孽深重,要真的加上一个胎死腹中的骨肉,岂不是罪无可赦,永堕十八层炼狱。
还好,上天没有打算绝了他们家殿下的生路。
他们家殿下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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