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远古时代延续至现在的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好奇的渴望,那是一种深切入骨、在这个族群里延续了数千年的本能,即使是天予咒缚也无法摆脱这种人类生而拥有的诅咒。
那已经超过了理解就可以对抗的范畴,人力衰微无论如何也无法天地抗衡,何等强者在面对世界水准的强大,都不过是如蝼蚁般渺小的弱者。
伏黑甚尔盯着眼前的浓雾,额头甚至隐隐沁出细密冷汗,他以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瞪着神色淡然的白鸿,忍不住又和她重复了一遍。
“你要进去?”
“是我们。”
白鸿纠正。
“真的假的。”
甚尔在旁边站了一会,语气飘忽:“要进去这里面?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放心吧,第一趟过来只是测试,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鸿开口解释:“之前这里只有我能随意进出,但我不确定是我个人的问题还是天予咒缚的影响,你正好主动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死丫头。”
伏黑甚尔僵硬扯着嘴角:“对亲哥哥也毫不留情啊。”
年轻的少将站在不远处,腰间还挂着他不久之前赠送的飞鸟。
“说这话有必要吗甚尔?我没有把你当做我真正的兄长,你也从来没把我当做同胞血亲对待,这方面大家彼此彼此,倒也不至于现在摆出来一副哥哥的模样。”
“怎么,后悔了?”
白鸿身形纤瘦,浓黑长发被冷风卷携吹起,几乎快要与常暗岛永恒黑夜融为一体,她与自己的兄长相隔了一点距离,年轻的少将孤身负手而立,无形之间便被这旷渺天地衬得愈发娇小又脆弱。
比起自己身材高大的兄长,白鸿瞧着实在是显得过于单薄了;此时微风吹起衣衫鼓荡,勾出白鸿过于纤瘦伶仃的身形轮廓,她轻飘飘地立在一处碎石堆上,像是只羽翼轻盈姿态灵动的鸿鸟,仿佛连一阵弱风都能将她带走。
伏黑甚尔盯着她,难掩疑惑。
……这样一个瞧着就过分轻飘飘的小丫头,怎么就背上了杀业沉重的“战鬼”之名?
但是当身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少将抬头回望着自己的那一瞬间,伏黑甚尔又觉得,她在俯视着自己,俯视地如此理所当然。
“后悔可以让你回去。”
白鸿如此回答,甚至示意他看向那边的军用越野车。
“你可以开车回去,不过记得和林太郎说一句你要离开这儿,他会安排。”
伏黑甚尔单手捂着脸,用力揉了揉。
“……走吧。”
他自暴自弃地抬脚跟上了白鸿的脚步。
白鸿便不再继续问他,她脚步轻快,自然而然随着风的节奏走动着,垂在身侧的华丽咒具都比她本人要呈现出一种更加真实沉重的坠压感,她走在前面先一步迈入白雾之中,比起迟疑甚尔更加抵触被留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加快了速度跟上了白鸿。
那白雾幽冷几乎可沁入骨髓,即使是天予咒缚的身体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越过白雾的笼罩,又是另外一片从未见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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