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林蕉从屋子里搬出来一个软垫,铺在院子里的青石地面上,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
小桃站在一边,显然已经回来很久了。
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娘子……你的东西都不见了。”
燕林蕉一怔:“不见了?”
小桃低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今天学馆来了个新学生,是十九娘的弟弟,二十一郎,他占了娘子的位置,嫌娘子的东西放着碍事,就都给丢了。”
燕林蕉目色沉了沉。
小桃恨恨道:“八娘还说,娘子您既然要去文兴堂读书,那肯定是看不上在学馆用过的东西了,所以就拿去扔了,奴婢与她理论,她还、她还……”
燕林蕉:“她怎么了?”
小桃抽泣了一下,别过了头。
借着院门处挂着的两盏灯笼透出的微弱光线,燕林蕉看清了小桃左脸上高高的肿起。
很明显的巴掌印。
原来那不是涨红,而是红肿。
……
明月高悬。
城外良山寺中,后院厢房灯火通明。
时扬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因痛苦而微微蹙着,额头上尽是汗珠,衬得皮肤在烛光下都仿佛泛着荧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足以灼烧五脏六腑的痛感才逐渐平息,他长呼出一口气,睁眼看向房顶,发了会儿呆,方从榻上坐了起来。
“好了?”赤瑶向他瞥过去一眼。
到底还是个孩子,那小小的一团,坐在榻边,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侧,看起来有些狼狈,也可怜兮兮的。
“奶奶……”时扬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泛着一丝蓝光,声音有些涩涩的,“我又做梦了。”
“我猜到了。”赤瑶伸手轻挑烛芯,望着那陡然窜高的火苗,翻了个白眼,“不是做梦,你能疼成这样嘛。”
“……她回来了,可她并不记得我。”时扬没头没尾地说。
赤瑶闲闲道:“你不也没完全想起她?”
时扬撇嘴。
赤瑶道:“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把梦做全了,完全想起来了,就不会疼了。到那时,功力也会完全恢复。”
时扬站了起来。
赤瑶向他招手,待他走到近前,伸手一挥,给他使了个净身诀,时扬身上顿时就干燥清爽了。
时扬道:“谢谢奶奶。”
赤瑶摆手,不耐烦道:“快走快走,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奶奶,都叫老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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