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玠睁开眼睛,怔然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被困意俘获,竟和衣躺在她身边睡着了,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烛台泪干,厢房里是昏昏沉沉的暗色,唯榻上还在熟睡的人生了一张晄白的脸,莹莹泽泽,泛着微微珠光。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良久才移开目光,抬起头往了一眼窗边,时暗时明,青灰相映,似乎隐隐有了东方吐白的迹象。
沉玠将盛着金疮药和还魂丹的两枚小小白色瓷瓶放在玉枕边,正欲起身离去,倏然一顿,衣袍不知何时叫人拉住了。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贴着他的领口,顺着那道金丝暗纹缓缓往下,越过里襟,掌心摩挲寸寸皮肉,圆润的指尖带着凉意,一处一处在他身上摸索,最终停留在他的胸口处。
沉玠屏住呼吸,天地静于一处,便听见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他垂下头,瞥见那只纤纤玉手也随着他胸口的起伏而微微颤动着。
关泠似乎也醒了过来,一双眸子里星星点灯,水泽熠熠,仿佛拢着一层寒月轻纱,隔着一道看不透的迷雾。
她的掌心依旧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脸上神色迷离,她终于开口问他:“你的心不是被剜了吗?怎么还长在这里?”
“你在咒我什么?”沉玠听得笑了,有些不明所以,不及细问,便又听到她一个人喃喃自语,接了下去。
“古有王生,贪财好色,抛弃糟糠之妻,被女鬼挖了心,当场毙命。他的妻子林氏舍不得他死,便四处找寻他的心,企图令她的丈夫起死回生。”
“我在阴间地狱里呆了数百年,一直在找你的心,不过我不是为了救你,因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林氏找了十几年,终于在一个巫师的秘境里看到了她丈夫的心,那颗心里挤满了名利权势,金钱美色,就是不曾有他的妻子。”
“林氏绝望极了,将那颗心切碎煮沸喂了狗,她的丈夫便彻底死绝了。而她自己呢,一生的梦境成了幻影,不久就含恨而终,了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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