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友琴回头望了望村小学的方向,木然道:“力挽狂澜!”
“什么?别蹦四个字的汉话,阿妈听不懂。”
“阿妈,”熊友琴问,“有吃的么?我饿了。”
崇德婶絮絮叨叨的说:“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就回来了,才过去几天啊,要回来干嘛不迟点再去学校?还敢走夜路,你胆子比天大!遇到坏人怎么办?要回来也要先知会一声,要你弟弟去接你。越大越泼辣,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个阿妹。什么都要逞强,你当你是男的么?怎么嫁的出去哟……你听阿妈一句劝吧!”
熊友琴头痛欲裂,玉明市回县城固然只要几个小时的高速,然而从县城倒镇上,再从镇子徒步走回村,又添了好一段路程。她背着尽可能借到的最好的设备,一路脚都要断了。精疲力尽中,再听到魔音穿耳般的唠叨,简直是非一般的折磨。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堂屋,轻手轻脚的放下设备,整个人就直接瘫在地上。崇德婶吓了一跳,赶忙去拉:“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累了。”熊友琴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问:“熊安民回来了没有?”
崇德婶的脸挂了下来:“没有!我听人说他弄了好多捐款,有几十万呢。”
“熊远呢?”
“上学呗,”崇德婶撇撇嘴,“晓莲过几天就去打工,村子里呆不下了。都是他们一家闹的,今天你伯娘还跟我哭呢,熊延脚起了个大水泡,用针一挑,痛的哇哇叫。”
熊友琴冷笑:“不是熊桂家闹出来的吗?先她发癫,才要熊安民钻了空子。”有心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又怕自己妈听不懂,还是闭嘴了。
熊崇德听到动静从后院进来,见到熊友琴也是一愣:“真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人家看错了。”
“一村里统共没几个人,能看错什么?”熊友琴还瘫坐在地上,抬头问,“阿爸还好?”
“你才走几天,我当然好。回来干嘛?”
“拍一些照片和录像,”熊友琴解释,“算是实习作业。”说的没错,机会是她向系里争取的。她要反扑熊安民,必须做好功课。
熊崇德心痛的说:“下着雨你就这么走回来了,还不快去洗个澡,头发全湿了。找病呢!”
“毛毛雨,又不大。”熊友琴装作无所谓的说。雨中徒步,已经很久没尝过这个滋味了。是很冷,风一吹似乎骨头都冻裂了。艰难的爬起来,在妈妈的辅助下走进浴室。关上门,任由花洒的水喷在脸上,身体终于开始回暖。什么时候吃不起苦了呢?她运气不好,将要上学的时候,支教老师跑了。她跟着姐姐风雨无阻的去上学。冬天的雨那么冷,山风肆掠,伞根本没多大的用。常常到学校鞋子都湿透了。没有多余的鞋,只能脱了鞋袜在一旁晾着,从书包里翻出干的袜子,一穿一整天。彩南省并不算冷,可是单袜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脚都冻到没有知觉。如果遇到涨水,折回村里不去上学还算好的,好几次困在隔壁村,看着天黑下去,又冷又饿。跟大点的孩子挤在宿舍里,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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