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竹流着泪还要说话,柴熙谕眼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你这样执着,莫非有消息了?”
剑竹再也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
床榻上再次死寂下去,那点光悄然泯灭。
“水那么凉……”
他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
柴熙谕闭上眼,眼前就会不由自主浮现陆云娇的笑颜。可是当他睁开眼,荟春斋里空荡荡的,夜里更是冷清。
此生漫漫。今后的日子,他要怎么熬下去。
“她一定没死……”他轻轻地说,不知是安慰谁,“她心里还有我,不会这样狠心把我丢下……”
只是这一句之后,就再也没声了。墨竹吓一跳,战战兢兢地靠近,听见他微弱的声息,这才放下心,拖着剑竹出去。
柴熙谕身心俱伤,到了夜里,终是发起了高热。
文竹墨竹手忙脚乱,心惊胆战,他却做了个异常香甜的梦。
他没回汴京,而是放下一切,留在了越国。
梦里的她,还是一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两人如胶似漆,恩爱异常。成婚以后,她腹中很快有了动静,性子却愈发跳脱,今天要吃炙羊肉,明天要吃霅上瓜,闹得他头疼不已,心里却止不住的甜蜜。
两人还商量着孩子取名,选什么院子,穿什么衣裳。陆云娇抚着腹部,笑吟吟地依在他怀里撒娇。他也跟着笑,想抱住她,却抱了个空。
什么都没了。他像是飘浮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眼成空。
万念俱灰。
文竹墨竹轮着给他擦身,文竹好似听见他念着什么,凑过去一听,才发现他念着陆云娇的名字。
文竹刚发现柴熙谕发热,就把郑太医请了过来。深更半夜的,郑太医都一把老骨头了,也和他们一起熬着没睡。
他给柴熙谕诊脉,立刻皱起眉头:“快想点法子,殿下这样下去不行!”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无论怎么喊怎么晃,想方设法给他灌药,柴熙谕仍然高热不退,气息也越来越弱。
情急之下,墨竹灵机一动,叫来了霁月,很快便抱着件衣裳冲进来,塞到柴熙谕身边。
“殿下,王妃回来了!”
文竹一愣,想着救人要紧,便跟着喊:“王妃说殿下再不醒,就要带小殿下改嫁了!”
柴熙谕眉头轻轻一动。两人发觉有效,便变着法子哄他。
什么王妃要吃炙羊肉,要去看熊戏,两人绞尽脑汁,哄得口干舌燥,擦汗的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直至天边泛白,柴熙谕总算稳定下来。
郑太医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住,被文竹安顿在隔壁厢房里。他俩就坐在床边,等到床上有了微弱的动静,立刻翻身起来看。
人虽然醒了,却憔悴了许多,墨竹看着都想哭。
可随后他看见柴熙谕枕边的衣裳,顿时来不及哭,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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