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娇揉揉眼睛,回头望了一眼江潮,似乎想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再多看看她的故乡。
她恍神的时候,柴熙谕缓步走向她,轻轻地揽住了她。
两人许久都没有言语,与底下的喧闹比起来,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陆云娇似乎想哭,他先一步抚过她的眼角,接过了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珠,轻声道:“我来接你了。”
她点头,没待他说话,她就抓着他的手,略带恳求地说:“我知道,你打算何时出发?再多留两天好不好,长林坊的胭脂还没买到,还有那家炙羊肉……”
她这样手足无措,柴熙谕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恰好一阵浪潮拍岸,陆云娇似乎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用走了,该我来临安陪你。”他浅笑着轻咳两声,“我向父亲请旨,将越州、秀州和湖州给我做了封地。
“我就留在这里,再也不走了。你想去太湖泛舟,想看九月江潮,想看三月春花,我都能陪你。
“如何?”
话音落定的一瞬间,陆云娇唰地流下泪来。
“可是你那样厉害,离开汴京,不是委屈你了么?”她攥着他的衣袖,“为什么呀,你是不是又要让我欠人情,你这个坏男人,坏家伙,就知道算计我……”
他只是笑,“以后不会了,是我以前不对。我要与你在一起,总不能委屈了你。我不舍得让你背井离乡,所以这次换我来找你了。”
陆云娇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柴熙谕被她扑得晃了晃,轻叹一声,“云娘,别哭了……”
与她分别的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很多。
汴京与临安,必然要有所取舍。
他最终选择了临安,不为别的,只因为陆云娇。
陆云娇自打出生起,就没受过委屈,所有的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他心中有愧,已经打定主意,从此以后,再不让她流泪。
他想看陆云娇欢笑的模样,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那天八风寺后山,与同伴嬉笑怒骂肆意飞扬的小郡主,早就毫无防备地烙在他心上。
还有她头戴花朵、踏过纷纷桃花的模样,她认真练剑、忍不住跺脚撒娇的模样,她握着团扇、手足无措地嫁给他的模样……
他很贪心,想一直看着她,看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她埋在他肩头啜泣着问:“真的不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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