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与国舅虽并未被收监,却被看管在府中,等同于禁足。现任大理寺卿也是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他知晓陛下既然放任御史台出面弹劾,那此事便应当是为了敲打最近有些得意忘形的黎家,可究竟要敲打到什么程度,他也暂时摸不清陛下的脾气。
故而他便秉承着一个“拖”字诀,只要陛下没有给个准话,他就能以探查细节走流程为理由,继续这么耗下去。
可大理寺卿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别人就不一定了。
最为坐立难安的便是宫中的皇后娘娘黎沁芝,距离自己的父兄被言官弹劾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这段时间她与陛下的关系说来其实缓和了一些,元辰时不时派人送来些首饰绸缎作为赏赐,甚至连岭南送来的荔枝都先紧着她,看起来确实是盛宠未衰的样子。
可他又偏偏不和自己见面,从不踏足她宫中便罢了,她多次去寻元辰想要谢恩,都被内侍以各种理由挡了出来。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在殿外跪上几个时辰求见,可王嬷嬷又说若是如此不知礼数定叫陛下生厌,硬是将她拦了下来。
黎沁芝没法联系上自己的父兄,想为他们求情也寻不见门路,这些日子愁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原本就有些身形娇小的她,更是如姣花照水弱柳扶风,走上两步都要喘几喘。
“娘娘,您还是再吃些东西吧,莫要饿坏了身子。”宫女见她两靥生愁,不由得叹了口气。
黎沁芝夹起一颗剔透的虾仁,举在面前呆呆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缓缓放下,摇了摇头道:“算了,本宫当真吃不下。”
宫女心思一转,连忙为她呈了一碗汤羹,劝慰道:“您若是吃不下喝些也可,这可是您最爱的鲈鱼羹,还是陛下特地为您送来的。”
听到“陛下”二字,黎沁芝稍稍回了回神,垂眸盯着那碗鱼羹,终究还是缓缓举起汤匙送入口中,可她刚闻到鱼羹的味道,便顿觉腥味冲鼻,腹中卷起一阵翻滚之意。
她捂着口鼻躬身便要作呕,但因自己腹中空空,最终吐出的却只有苦涩的胆汁。
宫女们大惊失色,一面呼喊着“快去传太医!”,一面齐力将她搀扶到床榻之上,轻抚她的后背为她缓着气。
王嬷嬷面色依旧镇定,她上前两步将略显慌乱的宫女们隔开,低头望着面如金纸的年轻皇后,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微皱了皱眉。
她执帕为黎沁芝擦了擦额间的薄汗,低声道:“娘娘,您以往可是最爱这鱼羹的,为何突然变了口味?”
黎沁芝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很快便止住了动作,她抬眼看向那老妪,原本暗淡的眸中瞬间亮起了光芒,“嬷嬷,我是不是……”
“娘娘,太医来了!”内侍的传唤打断了她还未出口的话。
黎沁芝也不知从从何而来的力气,自己撑双臂着坐了起来,有些焦急地向那内侍道:“快宣,让太医来给本宫诊脉。”
一炷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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