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陈颔首,上了轿,便命人转去了国公府。
他近来公事缠身,也有小半个月未归家了,蒋老太君见了他,便有些埋怨:“ 怀珏,你如今身居要位,是越来越忙了,老婆子我想见你一面,也是不易。”
怀珏是江陈的小字,他早逝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江陈默了一瞬,替祖母蓄了杯清茶,道:“祖母莫怪。”
蒋老太君叹息一声,也不欲多纠缠,他们祖孙俩向来如此,虽有过命的情意,却从不互相靠近。
“霏姐儿下月也及笄了,你探探宫里的口风,看看何时送进去。”她喝了口孙儿斟的茶,道。
江陈微蹙了下眉,有些不赞同:“祖母,你也知道阿霏是个胆小怕事的,送进宫里,怕是不好过。”
顿了顿又道:“祖母,你又何必,阿霏不该是你手上的利器。”
江家的利器,有他一个就够了。
蒋老太君脸色剧变,咚咚的杵着手杖,迭声道:“我是为了我自个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还不是为了江家。你又何必拿话戳我心口。你父亲临终遗言看来你是忘了,如今越发不管不顾了!\”
江陈垂下眼,看着玉盏里的茶汤,语气意味不明:“立百年世家,重振江家门楣,父亲的遗言孙儿牢记在心。”
“如此,便好。霏姐儿早日进宫,我也能放心。”
老太君知他骨子里是个恣肆的主,也不敢逼的太紧,转了话题:“今日厨房蒸了只羔羊,鲜嫩的紧,怀珏不妨留下来用午膳。”
江陈还是不冷不热,推脱还有政事,抬脚出了松寿堂。
蒋老夫人望着那挺阔的背影消失在连廊上,叹了口气:“巧姑,我是不是逼的他太紧了些?”
巧姑唤的便是张嬷嬷了,她上前搀扶了老夫人的手,劝慰:“老妇人,想当年江家何等荣耀,百年世家,枝繁叶茂,没有哪个世族能比的。一朝落得个那样的境地,如何不锥心。如今国公爷又带着江家起了步,您不敢松懈,自然是人之常情,否则怎对的起江家列祖列宗。”
蒋老夫人沉默下来,她想起了那些旧时光景,丈夫是辅国公,儿子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女儿宫中又得宠,世家大族的底蕴深厚无比,是人人仰慕的国公夫人。
谁也没料到,狄绒一战,竟传来夫君与儿子投敌叛国的消息。先帝震怒,血洗国公府,却留下了她与两个孙辈,沿街乞讨,好让那投敌的国公看看,家人何等凄惨。
她盖了盖膝上的厚毯,声音格外沧桑:“现如今我倒是有几分庆幸,我儿归来那日,是因着怀珏而死,否则以怀珏的脾气,你觉得是他个受管束的?”
张嬷嬷也想起了江家遭难前的少年江陈,那样的意气风发,恣睢肆意,曾因武安侯家的世子爷一句话不中听,便拆了武安侯府的一座别院,是个无法无天,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