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却见江陈面色大变,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已是风一样卷了去。
江陈下颌线紧紧绷着,他并不愿想她是要逃离自己身边,他想她定是遇到了危险,明明她说,晚上要送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
他出了宫门,抓住那送信护卫的领口,短促喝了声:“说。”
那护卫便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来,从沈娘子出门到如何乔装成那王婆子下了车,混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最后又加了句:“李镇抚已派了人沿途去寻,人还未寻到,只听说有路人指点,有个老妇模样的身影,有些像乔装后的沈娘子,已跟着今日遣送的流民出了城。”
江陈越听,面色越凝重,到最后已是罩了深秋的寒霜。
这一句句一声声,打破了他来时的那点子幻想。他一下午都在想,她送的那只荷包要拿什么颜色来作,上面又要绣什么样的图案,只原来,这些都是搪塞的话,她想离开他!
他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怒气,牵扯着心脏丝丝的痛,到最后都化成一声寒凉的笑:“于劲,拿了我的腰牌,领京中禁军并锦衣卫,封锁城门,控制流民,沿遣送方向布下重兵,一个个的给我查。”
于劲接了那腰牌,立时转了身,他想过大人会生怒气,却没想过他会动这样大阵仗。
柳韵从慈宁宫中谢恩出来,便听内侍传了话,说是江首辅推了今日宫宴,已出宫去了。
她却并不恼,面上贤明端淑的很,暗下却在琢磨,如今酉时刚至,想来沈音音已出了城,大概不到嘉峪关,不,瞧怀珏哥哥这架势,怕是不到郊外长亭便要被抓回来了。真是一场好戏。
柳韵料的不错,被遣返的流民是在京郊长亭被截下来的。
他们衣衫破旧,挤挤挨挨,本是沿路北上安家,却被肃然而至的官兵拦了下来,不免惶恐不安。
况这些兵士瞧着便不是普通官兵,个个披甲配刀,肃穆凛然,更是让他们吓破了胆。有那胆小的妇人小孩,已是抱作一团,期期艾艾哭起来。
江陈从马上下来,他眸光凌冽,刀锋一般,一个一个刮过这些流民,最后锁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妇身上。
那身影着褐色衣衫,抱着双膝,混在流民堆中,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貌。
他一步步走过去,玄衣下摆被风吹起,上面金线绣制的瑞兽都狰狞起来,骇的周遭流民惊慌失色,手脚并用的爬开。
“抬起头来。”这声音也是冷的,在这昏沉的傍晚格外清肃。
那褐色身影却不回话,只一个劲的发抖,让他拧了眉,又加重了语气:“我让你抬起头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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