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稳婆被推搡着进了屋,听见小姑娘如此说,唬了一跳,互相对望一眼,喊起冤来:“沈姑娘,这妇人生产本就九死一生,夫人这事,我们谁也料不到啊,又岂能怪罪我们稳婆。”
她们瞧着小姑娘背影单薄,柔弱又易碎,定也是个耳根软的,想来辩解几句,也能混过去,将欲再张口,却听这娇媚小娘子,声音果决,对着将她们押进来的男子道:“王镇抚,打吧。”
音音随身的护卫都是江陈在锦衣卫中指派的,身手利索又狠辣,三两板子下来,两个稳婆已是哀嚎不止。
那李稳婆尚硬气,直着嗓子喊:“沈姑娘,我们既不是陈家家奴,你们又有何权利私用刑法,便是要问罪,也该交有京兆尹来。清清白白的性命,若是今日死在陈家,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只这硬气不过片刻,已是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音音挥手止了这刑责,缓步上前,惯常温和的面上沉静一片,她问:“我且问你们一句,今日这事可有人指使?若你们应了,自可就此作罢,若是不应,今日不算完。”
她说完,见那两个婆子奄奄一息,只顾着哼哼,并不回应,当即又招手再打。
两个婆子见侍卫又举起了手中杖板,早已吓白了脸,连连叩首,慌不迭道:“姑娘饶命吧,今日这事,全是府上姨娘指使的啊,这幼娘许了我们天大的好处,要我们在夫人生产时轻慢一二,我二人本也没想要夫人的命,只是要她多受会子疼罢了,您且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
果然如此,音音吐出一口浊气,她闭了闭眼,命人将两个稳婆拖出去,也好让陈林看看,她那温善惹人怜的姨娘多么肮脏。
正房里已更换了被褥毡毯,再无血腥之气,她的大姐姐卧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她还不知道,她的孩子没了,往后也再不会有孩子了。
陈林跪在榻边,一错不错的看着妻子。
音音接了萍儿手里的药碗,拿了拇指大的玉勺子,一点点往姐姐嘴里抿,低低道了句:“陈大人也无需在这里耗着了,你该去问问你那姨娘,为何昨日你在她房中饮了几杯酒,便酣睡至此,前院来来回回的动静都听不见。还有那两个稳婆,可是招了,说是受了幼娘的好处,要在大姐姐生产时轻慢一二。”
陈林豁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愣怔了一瞬,风一样旋了出去,音音隔着窗,听见他怒气冲天的喊:“来人,来人,将幼娘拿下!”
音音将窗牖一关,不愿陈家这些污糟再惊扰了大姐姐,只坐在榻边,专注的喂药。
等瓷碗里的药汁见了底,她隐隐听见窗外幼娘哭喊着应了,将如何收买稳婆,如何在陈林的酒水里动了手脚,一一倒了出来。
她隔着雕花窗,看见陈家家丁拖着幼娘要去发卖,女子凄凄惨惨哭的不能自己,秋香衣裙一闪,消失在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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