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陈曲起指,在桌案上轻敲了两下,微有些不悦:“于劲,你跟我多久了?”
跟了这样久,连这点事都不明白?这大战前期是忌讳换主帅,可这也是拔掉章氏一族最好的时机。
李椹即位以来,章太后并不愿放权,依靠把持江南兵权的母家,于朝中结党营私。
江陈这几年,一点点拔除了章太后于梁京的势力,此番,便是要将章家的兵权一并收回。
他以章老将军年事已高为由,替换了主帅。新任主帅亦是根植于南边军中,并不缺少威信。若此番战事能与兵士同仇敌忾,必能培养军士感情、替代章老将军在军中的地位。其实战争,才是培养嫡系的好时机。
于劲缓了这一会,也自是想明白了,有些羞赧的挠挠头,岔开了话题:“爷,您歇一歇吧,这样熬下去,身子吃不消。”
江陈方才冷肃的眉眼忽而染了笑意,手中朱红批笔顿了下,语气亦温和了下来,吩咐:“备辆马车,天一亮便去镇江。”
于劲算是明白了,感情这连夜处理政务,是为了能挤出一天,去镇江看沈姑娘。
待天明时分,江陵府衙正厅里的灯火终于熄了,各官员都舒了口气,终于能回家歇歇了。
众官员陆续往外走,却在门前碰见了江首辅身边的长随。
于劲笑的和善,将一摞文书递出去,对最后一个走出门的季淮道:“季大人,还有几桩事,我们大人点名要交给你处理。季大人若是累了,不妨便在府衙歇息,待处理完这几桩急差事,再走。”
季淮挑眉看他,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那文书,转身回了府衙。
江陈坐在车中,瞧着那抹竹青身影重又进了府衙,才刷的一下放下了车帘。
车内小几上有只缠枝檀木盒,修长的指拂过,啪的一声打开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几房砚台,端砚、歙砚……皆是难得的珍品。
他食指曲起,在一方砚台上轻敲了下,伴着清脆的声响,低低道了句:“沈音音,往后你喜欢的,我都给你寻了来,成不成?
马车进镇江时,已是将近午时。
江陈抱着双臂靠在车避上,闭目小憩。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便知已是进了镇江。他将车帘打起,一抬眼,便扫见个纤瘦的身影。
裹了件半新不旧的竹月氅衣,同身侧的婢女说话间,已是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停车。”他扬声喊了句,一撩玄衣袍角,跳下了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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