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签字的一个商户掌柜站出来,狠狠啐了那人一口,骂道:“他自然是有钱,我们家老掌柜就因为跟他是多年交情,才拿了七万现大洋去买了机器,当时说的好好的,但回头就压断了一个工人的手,机器现如今都成了破烂,堆在我们酒坊,老掌柜气得大病一场,正赶上疫情,人……人就没了!”他说着又忍不住狠狠踹了对方一脚,也不管对方反应,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被捉住的人灰头土脸,埋头抵着一言不发,很快被士兵带走了。
从这日起,白家商号购置旁边的一处院子,另置办了北地三省商会。
董军官带了一队士兵亲自守着,他心里似是有一份名单一般,但凡之前和那些日本商人有勾连的一个都逃脱不了他那双眼睛,全都被捉了出来,送去巡警局审问。有些仗着在巡警局有些关系,去了之后当天就放出来,但很快,没过两三天巡警局的办案人员也被撤了,换了新人上来,这一次没有一个人轻视这件事,兢兢业业,认真审问。
抓了几人,判了几年牢狱,另外还收缴了部分银元,退还给部分受损商户,钱虽少了些,但多少也全有了点补偿。
又到一年腊月。
九爷已来此地一年,期间往返省府数趟,终于在白西梁老将军的帮助下完成机器置厂一事。
北地商会里最先冒头的就是众酒坊商家,先是定了行业准则,后又在白、方二家带领之下统一评选了酒水品级,对出口烧酒的总量做了一个统筹,价格上也更为明晰。其次带动的则是意料之外的一些生意,像是布匹、茶砖一类,也跟着有了相应涨幅,原本难熬的一个冬天,在那十万烧酒的订单之下竟是比以往过得都好,让黑河一带边境商人都过了一个肥年。
黑河商会理事人写了九爷的名字,但依旧交给白明哲去打理,青河白家一脉壮大许多。
同年底,青河白家选了天资出众的少年五人,送去北平学习洋文,由公中出资,送他们留洋深造。
五人里,有白家子弟三人,另有别家少年二人,一位是勤奋刻苦后来赶上成绩的杜姓少年,另一位则是榜首王敬秋。
谢璟拿了名单给他们,在学堂里瞧着那几人欢呼雀跃兴奋于言表的模样,心里也替他们高兴,等他们乐完了,又道:“走吧,黄先生还在东院书房等你们,他有话要对你们说。”
几个人激动地跟出去,有个白家的孩子还不小心同手同脚,出门的时候都撞了门框一下,引得课堂内众人都哄笑起来,他自己也摸摸头,忍不住嘿嘿直笑。
王敬秋在他们里面算是沉稳的,但手脚此刻也是麻的,走在地上都觉得不稳,只捏紧了手心攥出一把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东院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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