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您,我很难找到贬义词去形容。”威尔说。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肉麻,但威尔有种天赋,总能把肉麻话讲得无比真诚。楚恪叹气道:“你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因为我送你回家那天帅气又负责?因为我是个探员还屁股很翘?总不能因为我是个邋遢的工作狂。”
“很难说,”威尔注视着楚恪,“请您不要有负罪感。爱是一种降临。当它刚好降临到我身上,我便爱上您,您无法选择,我同样无法选择。”
“……好好说话,不要念诗。”楚恪说。
威尔说:“我所说的都是心声。”
“据我所知,你去年九月就没了心。”楚恪咕哝道。
威尔笑了。楚恪几乎也跟着笑起来,但他有种感觉,这会儿他要是笑了,气氛就会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儿。他咳嗽一声,转头去收拾床上剩下的印刷文件。他能感觉威尔在看他。楚恪尽量忽略掉一点。他披上外套,关掉虚拟投影:“走吧。”
废墟清理局在海参崴新城的最南端,临近港口废墟的位置。楚恪下车时明显感觉这里比旅店附近更荒凉。他抬目远眺,废墟里偶尔有一两个亮黄色的身影闪过。那是废墟清理者在工作,而流浪者们的栖息地在废墟更深处。
废墟清理是这样一种工作:乍听之下,似乎意义不言自明,人们重返地面,当然需要清理废墟;但仔细去想,却又漏洞百出。被轰炸的城市,清理出来的断壁残垣有谁会去住吗?未被轰炸的城市,污染源是放射性落尘,这徒劳的人工清理未必比自然衰变来得快。
种种议论对废墟清理局没什么影响,它无知无觉地存在,仿佛一种惯性,一种新世界与旧制度的缓冲。至少,它给了那些刚完成移植手术的低端赛博格一个出路,一个指望,一个用武之地。
楚恪与威尔沿着环境投影里的指示牌走上二楼,在走廊角落看到了他们要找到的办公室。推门而入的瞬间,走在前头的楚恪一怔。
“怎么了?”威尔说。楚恪没有说话。他走进那间办公室。越过他的肩膀,威尔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
那是个跟威尔外形一模一样的赛博格。
“哟,SY-1型?原生的?”那个赛博格扫了一眼楚恪便转向威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威尔侧头看了一眼楚恪,后者冲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说话。威尔于是回答道:“升级修改过。”
“升级了什么?”
“计算单元,”威尔说,“拆了一些液压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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