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身为一方将帅,就算守不住城池,既然早有预料,那难道不可以带领军民事先撤出来,好歹保了性命和实力,已备来日?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他最终却还是只得了那么一个结局,难道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高高在上的帝王主宰一切,其他人的性命在他手中皆如蝼蚁是吗?
虽然是一桩很久远的旧事了,并且崔书宁一个外来的灵魂,她和崔舰之间也没有什么真实的父女感情,但是这一刻她也是前所未有的心里堵得慌,愤怒非常。
不只是为了崔舰一个人,而是因为极有可能做了枉死之鬼的边城数以万计的军民将士。
若那真的只是为君者铲除异己的一场阴谋,那此刻的地狱里岂不是有数万恶鬼在嗷嗷悲鸣?
崔书宁的情绪一落千丈。
她神情疲惫的抬手捂住眼睛,良久之后道了句:“我想见他了。”
头一次,她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沈砚,不是因为情愫牵动的相思,而是想要当面亲口跟他求证一下当年的真相。
纵然算不上和她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生而为人,数万条人命的巨债压顶,她真的无法理解怎么有人还能吃得香睡得着。
但桑珠明显是会错了意,以为她单是为了崔舰的死而感伤:“可是上回来的信使也没说小公子确切的落脚之处啊。就快过年了,他或者会在年关赶过来和您团聚呢。”
崔书宁勾唇笑了笑。
这个节骨眼上,沈砚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走不开的,她倒是不指望他会在这时候搞什么“千里送自己”的惊喜。
抹了把脸,重新振奋精神,她说:“既然不打算回京过年了,那你就着手准备年货吧,不管他来不来,这个年咱们自己也要好好过的。”
桑珠点头应诺,想想还是不甚乐观:“京城里长公主殿下能顺利脱身吗?万一……您动她私产的事被陛下察觉了……”
思及此处就是一头的冷汗。
崔书宁对此倒是挺有信心:“毕竟是弑君谋逆的重罪,既然说了是口说无凭,就算有裕太妃这个人证在,想要十拿九稳的定她的罪也难。而且就算做最坏的打算,那位皇帝陛下就是要借题发挥的将她置之死地……我之于长公主殿下和殿下她之于裕太妃终究还是不同的,她不会舍得拖我垫背的。”
敬武长公主的脾气其实还是很有点邪气的,平时瞧着是嬉笑人生,真疯起来就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这种人,她清醒的时候你很难跟她相处,但她要真疯起来那就更是直接不屑于带你玩儿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