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下了雨便找个地方歇脚,坐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等雨停,又或是念诵经文平复心境,将书中说过的人生道理翻来覆去品读,看似看透实则不懂。
那些日常行路走山间河畔,在庙里宗门生活的记忆却是少之又少,最后更是戛然而止,全然不知晓自己是如何从了了变成念殊的。
“你是他的分魂,所有的事情你都知晓吗?”念殊轻声问,“若我是了了,那聆音菩提宗了了又是谁?”
那声音道:“也是你。”
念殊骤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问:“你可知世人皆知了了尊者想要飞升走火入魔,用了青天老魔的湮灭大阵吸取灵力,最后死在了我师尊掌下。”
“但是雪柳并不相信这是了了尊者本意。”那声音缓缓道。
念殊心头恼怒:“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若是师尊知晓是自己便是了了,最亲密的徒弟是死在自己掌下的人,他会如何看自己呢?
念殊满心迷茫不解:“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就让我这样一直下去不好吗?”
“风雪茫茫,是你自己选择了追上。”那声音温声劝慰,“念殊,这是你自己内心的选择,你不会愿意这般糊涂一世,不知前身从何处来的。”
念殊又沉默了一阵,只道:“若是我知道会如此,我一定不会追上。”
“若是能够知道结果再去做,那么这世上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怎么可能呢?”那声音轻笑一声,笑他天真。
念殊缓缓道:“我观曾经,梵州高台世人供奉,皆是想我为常人不可为,消灾除恶走在最前,替他们赚一片清净而已。”
记忆画面里都是自己浴血受伤,最后得到问候三两,安慰一二,再来一些虚名夸耀加诸于身。可如今了了其人却是遭世人唾骂,都忘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如此这般,叫人心凉。
那声音却道:“可你如今不是正想为雪柳遮风挡雨,站在他身前为他消灾除恶吗?”
“他护我在先,我为何不能如此。而且他从不曾主动要求过我什么,修行之途,他叫我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上,不求我有多聪慧有大成就,只告诉我性命最重,若有不对转身跑便是。”
念殊回想着在梵州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有时候我也惫懒,不想学不想练,师尊从不责备,反而心疼我平日刻苦过甚,带着我去凡人庙会,去摸去听去尝我不曾见过的人间热闹。”
“倘若我当真活过两千多年,却只有跟在他身边这五年里活得像一个人。”
人生在世诸生皆苦,但从前了了不知什么是甜,也不觉人生苦,可念殊如今回看从前,却替他尝了满嘴苦涩。
他摸着身下柔软的床榻,脑中却在回忆两千年来风餐露宿时睡过的石板,在破庙中躺过的木板床,菩提宗里柔软却只能供人盘腿打坐的蒲团,还有肮脏的街沿。
心中声音静静听他说完,只道:“我是你,你心中如何我感同身受,我不是不懂。”
念殊笑了一声,反问:“你如何懂?”
那声音一顿,突然想起那日雪柳难过到了极点,喝了酒之后哭闹亲在自己头上,明明不过蜻蜓点水一下却胜过香点戒疤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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