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面前这个人,将来会是北燕的皇。如果有一日北燕的铁骑踏破大峪的山河,你又当如何自处?”
“谢昭,你那么聪明,你一定能想明白的。”
谢昭的手在微微颤抖,剑也拿不稳。
从小到大,谢昭都是最聪明的孩子。他读书好,记忆力好,祖父还在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欣慰地摸摸他的头,笑道:“不愧是我们谢家的孩子。”
不愧是谢家的孩子
哪里像谢家的人。
二十年来,谢昭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姓。
廖青风松开手,最后说道:“谢昭,不要让我们失望。”
谢昭的手虽然颤抖,但是却没有摔了剑。
春雨冰冷,砸得人头也昏沉,眼也泛红。谢昭右手执剑,剑尖对着傅陵的胸膛,眼神绝望无助。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谢昭,你不是自诩是聪明人吗?怎么现在却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可以既救殿下,又能够不让那些信任他的人失望。
“一定有办法的……”
谢昭头疼欲裂,可是半晌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他看着傅陵,像是一个溺水者在求救,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殿下,我想不出来……我为什么想不出来……”
傅陵听着谢昭迷茫无助的低喃,觉得自己心底某一处也跟着空了。
他想说:如果这把剑是由你亲自送进胸膛,那也没什么。只要你别哭。
他还想说:我不喜欢看你哭,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可是他没办法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出口,谢昭会更加难过。
“对不起……”
谢昭垂下头,嗓音喑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他自嘲一笑,刚要收回剑,却在下一刻怔住。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想到傅陵会突然直起身子,握着剑身,将剑深深埋入自己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滴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晕开成一块。傅陵颓然坐在地上,鲜血把胸口处的黑衣染成了更浓重的深色。
他疼得皱起了眉,脸上却露出了畅快的笑。
齐阑大惊,当即想要冲过来,却被几名护卫拦住身子。
他红着眼眶恶狠狠道:“让我过去!你们这些畜生,让我过去!”
“殿下,殿下……”
谢昭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猛地冲到了傅陵的身边。他小心翼翼地想要伸出手抱住傅陵,可是又怕自己触摸到傅陵身体,反而会让他更疼。
他紧紧攥着傅陵没有受伤的左手,眼前变得模糊,他狠狠抹去泪水,可是这毫无作用。泪水再一次盈满眼眶,于是世界再一次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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