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日期不远了。
万旭耸了耸肩,没有道别,转身离开。在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半侧过身子,抬手小幅度朝徐一辛挥了挥。
“我就不送您最后一程了。”他笑:“祝您来生喜乐安康。”
等到脚步声逐渐离去,牢狱里再度恢复寂静,徐一辛才颓然瘫坐在地上。
“来生喜乐安康?”他惨笑:“我不配……”
内宫之中,有人也说出了相同的一句话。
“谢昭不配,请太后三思后行。”
一目三行浏览完懿旨上的内容,谢昭把手中的懿旨卷了一卷,重新递交给一旁的阮平,抬眸看向柳茹萱。
他一双眼眸清凌凌的,说不出的清冽澄澈,太过干净,像是要把人心底的污浊全都倒映出来似的。
柳茹萱被他看得心底一虚,面上的笑有些勉强。
“未来的日子还要多仰仗谢大人。”她收敛了自己的小心思,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真诚:“谢太傅当初能教养先皇,您现在自然也能教导圣上。小谢大人受教于谢太傅,文才谋略举世皆知,有您教导圣上,我便是现在阖上双眼随先太子去了也无憾了。”
这话倒也不算是客气。
柳茹萱对谢昭的情绪无疑是复杂的。一方面,谢昭扳倒了徐一辛,在朝中又与太保、林铮、廖青风裴邵南等人关系亲密,有徐一辛的例子在前,柳茹萱不可能不对他心生忌惮;但另一方面,对于谢昭的人品和学术,她又是抱着一种自己都惊讶的信任感。
能让御史台那么多人冒着性命也要伸冤,若是这样的人都不可信,那还有什么可信的?
这也是柳茹萱在最后选择了谢昭而非徐一辛的原因之一。至少比起心狠来,十个谢昭也比不过一个徐一辛。
见谢昭垂眸微笑不语,柳茹萱只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问阮平:“阮平,你从前在先皇跟前服侍过,你来说说,先皇是不是经常把小谢大人挂在嘴边夸个不停?若是先皇还在,也定是放心小谢大人来教导后辈的。”
阮平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并不帮腔。
“奴才没读过书,不过略识几个大字,对这种朝堂大事哪有什么见识。”他声音细细的,语气温和,“不过您要是真问我先皇可能会怎么看,这个奴才倒是能斗胆猜一猜,依先皇的个性,怕是只会说一句:由他高兴。”
由他高兴。
柳茹萱被气笑了,刚想骂阮平这狗奴才不过被谢昭藏了几个月捡回一条命,眼下就心甘情愿做起了谢昭的走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四个字的确是秦厚德会说出口的话,只觉得心肝都气得疼。
这谢家人怎么就这么招当权者稀罕?奇了怪了,谢家人做了什么法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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