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也就是杨家目前的男主人,五十出头的年纪,背却已经驼了,这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通病。晒得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褂裤,赤脚穿着草鞋。
回来后,他把锄头靠在牲口棚子门前,用井水冲了冲脚,就进屋上了炕,点起旱烟袋抽了起来。
杨家拢共四个儿子,今天有三个都跟着下了地,杨老四不在。兄弟三个长相肖似杨老汉,都挺端正的,个个浓眉大眼,个头也挺高。
顶着太阳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兄弟三个被晒得不轻,汗流浃背的,满身灰尘。
大房和二房的女人迎了出来,各自给丈夫端水擦汗收拾身上的泥土。
唯独晚香没出来。
田兰花和黄桃儿对了眼神,也没吱声。
老二杨大山见此,对媳妇挑了挑眉,黄桃儿对他一番挤眉弄眼,收拾干净后,两口子便一前一后回自己屋了。
灶房那边田兰花还忙着,就没跟杨大洪说多余的话,杨大志看了看西厢紧闭的房门,低着头去水缸里舀水擦洗。
到吃饭的时候,老四杨大江才从自己屋里出来。
他是兄弟四个里长得最好的一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就是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让他在这一屋子农家汉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苗氏似乎也挺纵容他,三个哥哥去地里干了一上午活儿,就他在屋里睡了一上午,非但没说他一句,反而问他饿了没。
杨大志见妻女都没来,局促地站起来:“我去看看芽儿她娘和芽儿。”
苗氏黑着脸,啪的一下将筷子撂在桌上:“去看她们做什么?人家都吃了,吃得比你好。”
杨大志还有些不明白,田兰花在旁边好心解释:“老三,你就别操心你媳妇和闺女了,你媳妇回来后就把赵大家赔的鸡给炖了。不过别说,怎么就吃起独食来了?就算不看着我们这些哥哥嫂子小叔的面子,总要孝敬孝敬爹娘,可你媳妇倒好,炖了鸡自己关着屋门在里头吃。”
听完这话,杨大江顿时就有些不满了,道:“三哥,你也该管管三嫂,今早上闹了那么一场还不够丢人?”
杨大志顿时更加局促了,搓着手看了看黑着脸的爹娘,又看了看哥哥嫂子们,道:“芽儿她娘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去问问,我去问问她……”
*
杨大志来到屋门前,本来对敲门还有些犹豫,谁知门一碰,竟自己就开了。
坐在炕上的母女三个回头看着他,好像他是个外来人。
“芽儿她娘,你的伤没事吧。”他一面说,一面磨蹭着往炕这边走来,满脸都是讨好的表情。
晚香闭了闭眼。
其实她知道乡下人的处事态度,因为穷,一些小痛小病都是能忍则忍,谁也不会为了点小伤去看大夫。
可她不是王香儿,别人也就罢,之前杨大志明明回来过,却没有一句安慰妻子之言,更没有问她伤势如何,更不用说替妻子做主了。
仿佛就是个路人,事情结束后,公公似乎觉得丢了面子,板着脸喊他去下地,他就老老实实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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