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与家族之间,除了利益相交,最为牢靠的便是姻亲关系。
所以大家族的女儿非但不贱,反而都是贵人,但凡有点远见的人家,哪家不是把女儿养在深闺,细心教养,待到大了出嫁,这对家里都是助力。
曹际昌就算是曹家的异类,也脱不了这个俗,嫡出的姑娘随了家里的愿,都是嫁与了高门大户,庶出的女儿本就母族卑贱,反而更随他的心意一些,择的都是受他欣赏的有才之人。
倒不是说有才之人不好,可有才又出身富贵的到底是少,且像曹际昌这种所谓的文士大豪们,他们眼中的有才,很多时候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诸如曹英茹所提大姐、四姐,一个嫁给了萧山四大才子之一,一个嫁给了湖阳六怪之一。
这些名头都是那些读书人自己弄出来的,听起来倒是挺骇人,也确实有才,一个擅棋,一个擅画,家中倒也有些薄产,足够日常嚼用,可惜丈夫成天无所事事,到处以棋会友,以文会友,要么成日不着家,要么即使在家也什么事都不管,家中之事全靠妻子操持。
若是其妻出身贫寒也就罢,偏偏是曹家出去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曹家庶出的女儿再不如嫡出,也是千娇百宠养大。
这般辛苦受气不说,每次若是回到娘家,见同是姐妹别房女儿嫁的什么人家,吃得什么穿得什么,戴的什么首饰,身边有几个丫鬟,自己却因为父亲的任性,偏要择那有才之人。
当着明面自然是强颜欢笑,可当着自家姐妹难免抱怨,久而久之曹际昌的几个庶出女儿谁不是谈婚嫁色变,生怕被父亲又‘随便’嫁了。
其实曹英茹早就留意上顾青砚了,他与父亲欣赏的那些年轻才子不同,别人来了曹家,多是赴宴吃酒赏画下棋吟诗作对,他倒也去这种场合,却很少,更多时候是闷在房里读书。
曹英茹曾听父亲在人前赞过顾青砚,说此子是个务实的。
须知务实对旁人来说简单,但能从曹际昌口中得到这个评价,非但不嫌弃对方粗鄙,反而颇多赞赏,就知是何等不易了。
更不用说曹际昌还收了他做学生,须知让曹际昌欣赏不难,喜欢也不难,只须某处所长能投其所好,可能让他收做学生,却太难太难。
曹际昌上一个学生,如今已经是朝中正四品的大员了。
这些东西外人只是管中窥豹,曹家自己人却是心中有数——曹际昌交游广阔,曹家又是富裕之家,家中少不了来来去去一些文人墨客,可这些人即使来了,也是赴某个宴,或是赴什么诗会等等,只做短暂停留,能被长期留居此地的非是极为看重之人方可。
曹英茹之所以能知道些皮毛,也是因为她的姨娘虽是半老徐娘,但因温柔小意至今在曹际昌跟前还算得脸。
母女二人早就未雨绸缪择婿之事,本打算等顾青砚出了孝,便由曹英茹的姨娘在一旁敲敲边鼓,谁知那顾青砚却在家中成了亲。
“可这位顾公子却成亲了,难道姑娘你——”
剩下的话,桃红没有说完,曹英茹的脸色却当即难看了起来,半晌才道:“行了,这事我知道。”
见此,桃红终于放了一些心。
其实她也能理解姑娘的想法,难得对一人如此上心,谁知对方却成亲了,以姑娘的身份,再是庶出也不可能去给人做小,今日之事姑娘只是意难平,才会去见了对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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