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国的人。”
时倦垂下眼,语调温凉而漫不经心:“因为我姓时。”
时姓是南宁的国姓,就像容在大夏,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使用。
而其他与之撞姓者,则需要在每一次帝王登基时改掉原本的姓氏。
许是看出他此刻的力不从心,时倦接着道:“十三年前南宁封王篡位,我父亲身边的太监将带我出来,逃到了大夏京城。”
接着就是被浣花班班主捡到,他假装失忆躲了交代身份的环节,在这偌大京城里隐姓埋名。
曾经的时倦在宫中被护在羽翼下长大,没有越挫越勇的心境,更没有绝地反击的能力。
直到那场夏末的宴席上,神明降落人间,缓缓睁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他一技惊艳四座,在丞相府外点破驼背老人的隐行为,又执着信笺在照仙楼和驿站间往返。
老太监只带他出来,本来就是盼着作为皇子的他将来有一天能回去夺回大业。
可他还没有回去,南宁的天却在半年前再一次变了。
世人都说,女子不能上朝涉政,和该在家相夫教子。
因此,从来没有人想过,最终竟是南宁前朝涉世未深的小公主掀起了整个国家的风云,踏着枯骨走上了帝位。
就如无人会想到,这南宁的新任女帝,却是被另一人推上位的。
离开南宁这十多年里,时倦不曾踏足过它过一步,却隔着千万里绵延的城池,指点着故国的江山。将那些阴谋诡计的谋算,藏污纳垢的死角扒开放在天日下,抽丝剥茧般将党派剖析到毫无秘密。
他亲手将他那留在皇宫中被打压的前朝旧脉捧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用三年将整个南宁化成了自己的后路,让那个曾让他颠沛流离的国家对他折了腰,迎他回朝。
“我之前用你得到的消息时,还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大夏太子,会对别国那么了解。”
少年呼吸蓦然一滞。
“封王一个空有野心而无驾驭野心能力的王爷,却在谋反前那段时间像是被天命眷顾一样,文官接二连三地被弹劾,而武将则一次次在大战中殒命。”
时倦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你曾经找过他吧。”
“以送他上帝位为码,让他心甘情愿成为一个为打压政敌而通敌的叛国者。”
“所以你才能那么清楚地知晓南宁的境况。”
“你曾经说的南宁有熟人指的就是封王。”
这天下谁人不知,大夏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被册封成王,城府何止寸许,仿佛永远不会败。
可他到底还是在这一场博弈中败下阵来。
密密麻麻的疼痛已经由身体洇入骨头。
少年几乎要抱不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像是突然陷入深不见底的洞穴,身前身后都看不到一丝光芒:“你一直……恨我么?”
时倦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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