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森缓缓走近:“亲爱的,等今天过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弯起眼,眼里极黑极深,高光毫无落点地浮在那:“我等这一天等好久好久了。”
蓦然碰到对方身侧的手,冷意瞬间缠上指缝,接着便只捞到冰冷的虚无。
那是泡沫。
沃尔森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小鱼?”
时倦抬起已经透明得几乎消失不见的手,平静地摊开在他面前。
沃尔森心跳蓦然漏了一拍,猛地睁大眼:“怎么可能?你不是爱我吗?不是只要得到我全心全意的爱就能得到灵魂吗?不是只要我爱上你就不需要再便泡沫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是要消散?!
时倦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心口的位置。
既然得到全心全意的爱就不用变泡沫,而他现在没有,那自然就是他得到的爱压根不是全心全意。
沃尔森猛地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你明明也看到了,亲爱的,我是爱你的,你能感觉到的对吗?”
时倦没有说话,既没有欣慰,也没有愤怒,眸光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他。
像是在注视一个幼稚又不懂事的孩子。
沃尔森迎着他的视线,忽然就心慌起来,害怕几乎攫住他整个心脏。
……为什么他能那么平静。
正常情况下就算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至少也应该难过的。可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难过。
“小鱼……”
东方有鱼肚白的光线破开漆黑的夜幕。
他犹豫了片刻:“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比现在更爱我的时候,我们再结婚。还是……”
左手的透明已经蔓延至小臂。
时倦抬起右手,食指的指节缓缓抵在唇边。
他的手指很瘦,骨节白净分明,而唇色却是糜艳的。二者交错时,有种格外晃眼的冲击力。
时倦朝他摇了摇头,开口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不可能。
沃尔森:“小鱼……”
时倦安静地注视着他,嘴唇动了动:殿下。
沃尔森站在原地,清楚看见对方一字一顿地开口:“梦该醒了。”
第一缕阳光从云间投至海面,泛起鳞浪层层。
他蓦然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臂。
可时倦却比他更快,转身,开窗,而后纵身一跃,发丝从对方的指缝里如沙砾般溜过。
“不要——!!”
沃尔森疯了似的跑到窗边,却恰好看见雪白的泡沫从那人消失的地方相拥着腾升而起。
那是人鱼一生将尽时最后的绚烂,美得像是一个斑斓又脆弱的童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