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面无表情,伊娃捂着嘴偷乐。
“这座岛已经被放弃了吗?”龙问。
“啊……”波利轻声回答,“对啊……毕竟他们降下了芙蕾雅的旗嘛……”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色斯灵尼尔的军事统帅。”
“饶了我吧,”波利抓着银灰的头发,嘀嘀咕咕,“我已经辞职了。”
“她允许?”伊娃诧异地问。
“嘛,应该说从来就没加入过才对。”波利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仔细一回想,其实完全没有加入的记忆啊。莫名其妙地被她缠上,莫名其妙地砸了我的船,又莫名其妙地被她拉上新的船。因为懒得反抗,就又莫名其妙地被她睡了,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她的船员,莫名其妙地为她赴汤蹈火,莫名其妙地为她打仗,莫名其妙地又被她嫁出去了。在病床上稍微仔细想了一下,果然有哪里不对吧,所以干脆就离开了。结果那家伙,还真拦都没有拦下过我试试呢……”
他叹了口气,“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弗雷亚的真爱小姐,她的事情我已经不管了。来卡尔夫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
真爱小姐……多拉格转过头去。他完全不想回忆起那短短一段时间的记忆。
“因为内疚么?”
一片片枯萎的花瓣落在巧克力色的泥土上。果子一个个破碎不堪,脏兮兮的。
“大概是吧……”波利咕哝,“每次打完仗都有这么一段贤者时间吧……想去自己摧毁的地方看看什么的。”
他又想叹气了,闭上眼,自暴自弃地一挥手,“只是我在矫情而已,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离开的。要找芙蕾雅的话,我的船就在西海岸,自己开船去吧。”
多拉格和伊娃看了看他,波利又附身回到农田里,拒绝谈话的样子。他们俩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秋岛的阳光正好,太阳越升越高,欢欢喜喜地祝福着这一切,她像是一位最温柔的妻子,温和而不灼人的温暖着大地。大地散发出秋天的香甜,暖意在波利身体里酝酿。
忽然,他暴躁地撂下锄头,喝了一口酒,认命地抓住靠在树干上的剑,朝着多拉格和伊娃离开的方向追去。
多拉格和伊娃已经坐到了船上,但没有开动。看见波利从树林里钻出来,多拉格表情不变,伊娃大笑,揶揄地看着波利。
波利抱住胳膊,重心放在左腿上,靠住树,叹了口气。他的动作看似懒散,但多拉格和伊娃都知道,只要一个念头,这个姿势就能立刻变为一个进攻的姿势,剑会一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上,挥向他们。
“所以你们找芙蕾雅做什么?”
“我们不找她。”多拉格回答,“我们是去找堂吉诃德·罗西南迪的。”
“你不是不管她的事情了吗?”伊娃调侃地问。
“临时变卦也是我的自由。”波利说。
波利走过去,坐进小船里。他吧拴住小船的绳子解开,小船就晃晃悠悠地飘了出去。他舒服地往下滑,半躺半靠在船上,悠悠闭上眼道:“到了色斯灵尼尔再叫我。”
船一接近色斯灵尼尔,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和卡尔夫完全不一样的岛屿。色斯灵尼尔未来的纸醉金迷的气质从现在开始就隐约显现出来,粉蓝沙滩,到处都是游客,硕果累累的椰子树,粉墙朱户,高楼大户,尖顶的、圆顶的、复杂的建筑;坊巷御街,宽阔平直,车马人流各有规矩。路边树影中能望见砖石甃砌的门墙,路边低矮处遍布各色各品蔷薇,春岛景色,望之如绣。
波利一下跳下船,扭过头,没情绪地说:“我不喜欢你们革命军。”
“看出来了。”龙冷淡地说。
“但这是罗西南迪和芙蕾雅的决定,我相信他们的决定。你们也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主动和芙蕾雅说的。芙蕾雅和罗西南迪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那就用你们自己的眼睛去看吧。不过如果你们能自己主动离开,我会更加高兴的。”
“让你高兴,不是我们的目的。”
波利轻笑,还没等他说什么,旁边就传来惊呼:
“波利!”带着奶牛帽子的小孩跑过来,手里拿着刀,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拉啦……”波利的表情一下变得懒散,无奈地抓着头发,“罗,你又在追杀谁?”
这提醒罗了,他立刻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那个叫香克斯的男人在哪,我要杀了他!”
“他怎么你了?”
罗阴冷地说,“我要把那个女人喜欢的男人全杀了!”
波利拎起罗的后领,把恶狠狠的小鬼拎到空中。
“波利!放开我!”罗挥动着小胳膊小腿。
“阿拉啦,别费事了,芙蕾雅的花心可是你治不好的病。”
波利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带着那个挥舞着刀的小男孩走了。
多拉格和伊娃走下船,像是水融入海一样,瞬间消隐在人群里,不见了。
还没等他们走远,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怒吼。
“波利——你给我去死吧!”
“喂喂!”刚刚才分开的男子跳到高处,手里还拎着奶牛帽小男孩,不断地后退,“嘉蕾特你也稍微冷静一下嘛。”
“去死去死!”红发的漂亮美人也跟到高处,红手套周围浮动着一圈黄油。
“啊,那一对又开始打架了。”周围人很习惯的样子。
“逃婚的男人居然还敢回来?!”嘉蕾特怒吼。
波利无奈地不停后退,“你不是也不想跟我结婚吗,嘉蕾特……”
“不想结婚和被人在婚礼上逃走是两回事!去死吧,肾虚男!!!”
“喂喂!不要造这种谣啊!男人可是很在意这种问题的!”
罗忽然露出来微妙的表情,“波利。”他咳嗽了两声,“要少喝酒啊……”
“罗?!!这是谣言!谣言!!!”
伊娃饶有兴致地抬头观望,双眼放光:“怪不得波利比y要离开色斯灵尼尔呢,原来是这样。”
多拉格无语地拉了一下恋恋不舍的伊娃,快走吧,别八卦了。
他们一连在色斯灵尼尔待了好几天,伊娃吃了好几天的瓜。色斯灵尼尔的自由之风是各种绯闻和二次创作最好的温床。芙蕾雅对自己的八卦毫不在意,对文娱创作也抱着非常开放的态度,色斯灵尼尔的创作者发现渐渐发现这里百无禁忌,便越发激动,创作欲爆棚,各种娱乐形式更是井喷,日生活精彩,夜生活更精彩。
伊娃有时候都觉得长见识了,他还摸到了好几家人妖酒吧,甚至人妖酒吧还有表演和联谊活动,她就从没带过这么开心的地方。
多拉格觉得再待下去,伊娃就快变成瓜形了,终于下了主意,来联系罗西南迪。
色斯灵尼尔一直都是罗西南迪在管理,他确实是个仁爱又有能力的家伙。而且,如果有芙蕾雅一伙的支持,对他们的工作也是一个莫大的帮助。不过,就算是决定了要联络,多拉格还是有点不放心,芙蕾雅那个家伙……还真是不好定义。
卡尔夫凄凄惨惨,恨她是个暴戾的帝王。色斯灵尼尔活色生香,赞扬她仁爱包容。她似乎又全然不是故意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管,只专注于自己的玩乐。
怪她吧……她又在色斯灵尼尔做的相当不错。夸她吧……她又管各个地方要钱要珠宝要美人要享乐,不满足她她就动辄施压摧毁岛屿,妥妥的一副暴君昏君之态。
多拉格只希望罗西南迪可以更靠谱一些,而芙蕾雅那边不要再搞出什么乱子。出于各种说得出口说不出口的理由……他不是很想与芙蕾雅为敌。尽管,这女人是个暴君,但他发现,就算是荷尔蒙已经恢复正常,自己也还并不是很讨厌她。
而此时此刻,就在革命军首领为了她而纠结的同时,芙蕾雅就像林德所说的那样,正在穿过花园,前往医院。
她推开萨卡斯基的房门,恶狠狠地问:“你这家伙,死了没有。”
她一听说萨卡斯基醒了就赶紧来了。这可是她亲手治愈得第一个病人,虽然是个讨厌鬼。
萨卡斯基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她:“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死的。”
“哼!”
驼色风衣包住她整个身体,风衣下面露出两条光滑的小腿。她靠着门框,冷嘲热讽,“你这家伙,可是我把你救回来的,给我感恩戴德地道谢啊!”
萨卡斯基的表情更暗,蒙着一层怒气,即是对自己的有时对芙蕾雅的。她救了他,世间所以的事情里,唯有这个,他最无法接受。
看他表情不好,芙蕾雅的鼻孔更是朝天。
“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惊动了另一个病人。
“芙蕾雅?”
芙蕾雅一下止了笑,扭头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胡子的儿子?”萨卡斯基认出这个声音,表情不悦,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尔科加入我这边了。”芙蕾雅信口敷衍,说着胡话,“海贼里的人事调动,很正常。”
她啧了一声,跺跺脚,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脆响。她想吓马尔科一跳来着。
她连忙对萨卡斯基道:“快告诉海军那边你还活着呢!我们的事,我之后再跟你算!”
芙蕾雅一旋身,飞快地走出去。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转轮在地板上转动的声音,开门声,芙蕾雅的声音变得雀跃:“叁号病房,吃药了!”
男人惊讶的声音:“芙蕾雅,你怎么——”
啪嗒,门关了,把后面的声音全都吞没。
萨卡斯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芙蕾雅今天穿了一双粉色的高跟鞋,画了妆。他觉得恶心,胸口文身滚烫,像是又被撕裂扯开,翻出血肉。
他干脆站起来,去找电话虫。他一秒也不想继续在色斯灵尼尔待着了。
就在隔壁,芙蕾雅把马尔科摁在病床上,红色的头发垂在马尔科脸上。
她身上的粉色护士服紧紧裹着她的身体,让马尔科脸颊通红。
“芙蕾雅……”
“芙蕾雅女士。”芙蕾雅纠正,瞪了她一眼,“病人不要老想着跟美女护士套近乎!”
马尔科带着笑意咳嗽两声,故作正经地板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芙蕾雅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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