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本无形,树拽花摇始见。
完全来不及作出任何本能反应,季风已像屠户手中高起低落的菜刀,削割着凝滞不流的空气,一刀刀规律,从固定的方向横贯切来。
分明是有形有状的怪风。
戚九最先瞧见,但谢墩云最先反应,他一掌拍倒戚九,另一手猛挥步卅狂刀。
刀气如鸿,但与季风的鲸吞蚕食相逢,亦被削得片甲不留。
“退,退!”慌不择路,谢墩云揪住戚九脚腕,扯住人拼命朝后倒退,戚九四肢离地,仅靠腹部软肉撑滑着。
戚九惨叫,“哥!哥!再提高些,我的柱子快磨秃啦!”
谢墩云已经不能思考小九到底是哪个部分磨在地上,杀气腾腾的季风割在地面,草皮碎石碾作灰尘,甚至轻不能清,重不能浊,混淆得天昏地暗。
二人须臾邅迍,季风水漫头顶的一瞬,谢墩云撂开戚九,双手举刀对冲。
强大的风力崩压而下,纵得谢墩云手可劈山,臂可移海。
谢墩云双足劲蹬,地面瞬间裂作无数道深邃痕隙,寸厘塌陷,周身肌肉膨如饱涨的河豚,长衫里衬亦随即爆成片片碎布,炸飞开来。
谢墩云道,“阿九,快跑!”,口耳鼻眼内因压力渗出红丝,七窍流血。
戚九怎能放他被季风压死,第一反应伸出双手与谢墩云共同握住步卅狂刀,冒死顶住头上季风,边从银碎中幻出数以万计的粗壮藤蔓,放射状沿着季风交缠盘旋而上。
迎风碎裂的藤条如雨倾盆,不断还有新生的绿枝前仆后继,更稠更密更迅捷,飖飖张开。
谢墩云隐觉得步卅狂刀微轻,其实两人已经抵死支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一个混脸淋漓,简直血盆间泼红撒浆,另一个冷汗如瀑,简直寒潭里几经挣扎。
再瞧季风间隔停了,而戚九手心里藤木交织的油油绿色,纵横叠错,最终竟然在二人头顶形成一堵数十丈的无规则藤蔓薄墙,刀刃一般锋利,遮蔽了半边日头。
缓缓松开四手,谢墩云拿袖子粗鲁擦了把血,满脸关公似的重枣猩红,小心翼翼地与戚九离开原地,撤回步卅狂刀。
颇为诡异,裹着绿帐的季风停留半空,不上不下,仿佛它天然便是该在这个位置悬停,再不需要去旁的地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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