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巨兽踩压着胸口,水层越深,戚九的胸口俨然快被压扁似的,他还有一息尚存,伸手做出一个巨大的水泡,将东佛笼罩其间,准备借助浮力让他上去。
其中一个水人一把摁住他的头,手里的白色圆球抵着戚九的口部,使劲往他嘴里推送。
戚九顽抗不从。
一个水人惹急了,抄手捡去一根断裂的朽木,往他肩头刺去。
水底登时染红一片,与幽暗的水草相接,显得可怖异常。
戚九实在忍不住痛,张开了嘴,大量的水喷涌口腔,火辣辣得直冲击肺部和穹颅,强烈的窒息感令人昏厥。
最难受的还是那颗白色的小球塞入口内,被水流顶入肺腑似是转瞬溶化,戚九顿时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被强行割裂一般,肉与骨,皮与血相互分了家似的。
水人看他恹恹将死,时机或以成熟,手延得极长,跟着倒灌入口的水流一并伸入戚九腹内。
扯着五脏六腑往出一拉,戚九的内在仿佛新生了一套新的肉身,被水人自破旧的皮相里生生扯了出来,犹如蝉蜕旧壳,蛇替新皮。
得手了。
水人们互相点头示意。
水面处蓦地炸了天一般,整条阮河仿佛被某种力量掀翻,每一滴水都在被这种惊悚骇人的力量在摧毁。水底亦不能幸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卷起滔天骇浪,宛如海洋中的一纵火山齐齐崩塌。
河底万物难逃一劫,眨眼灰飞烟灭。
水人们暗叫不妙,皆被无形中的力量碾作尘齑烟埃,抱着新生戚九的水人匆匆把他往小铜夜香壶里一塞,蹬了一脚气泡。
眨眼被万顷巨浪挤压成粉雑,再难重生。
上官伊吹的环月弯刀再河中不停砍削,掀起的刀浪张狂,足以砍净阮河中的每一个阻挡他的东西。
他好恨,好悔!
他为当初决定走水陆这个决定,恨不得先弑杀了自己。
水底仿佛一场毁灭。
但是有个东西却在惨绝人寰里徐徐升来。
是阿鸠!
绝对是他莫属!没人能破得了他的幻。
上官伊吹简直要激动疯了,他不再挥刀,拼了命往那个气泡游去。
他忍不住要夸他。
只有他的阿鸠才会在危急时刻,还能想出这般愚蠢又可爱的主意。
可是他多么爱他啊,包括他的所有缺点。
气泡终于接近。
一个缓缓上浮,一个急急下沉。
直到略过了身受重创的东佛,上官伊吹的眼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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