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蜡点亮的狭小空间里蓦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手如同幽灵,无声无息地摁住东佛的脖子,强硬逼着他去看地面一截蠕动的黑影。
那截黑影发出垂死的呜咽声,低低泣道,“还俺的手,还俺的脚俺下次一定会好好地偷到规定的银钱……”
残断的手腕从黑暗中摸索,一把抹在东佛惊吓至惨白的脸上,温热的血还带着不清洁的污泥,捅在东佛的口鼻间。
东佛啊呕地吐了一地酸水,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贼窟。
“我已经不怕你!”他朝着摁紧脖子的大手,使劲甩起了精钢虓鸠弩机,他的注意力明显转移到自己阴暗的回忆中去。
有人头部被击中,应声倒地。
东佛几乎歇斯底里大叫道,“王八蛋!王八蛋!叫你想砍俺的手,杀了你!”
扣动武器,一簇一簇的短箭射向黑影,完全像被吞噬干净。
破旧的墙壁无形中被打得千疮百孔。
那些孔洞透进光来,变成一张张大笑的嘴巴,嘴巴仿佛吃去黑暗的怪兽,一开一阖,一开一阖,吞吐着极度的邪肆。
东佛惊恐地看着这些嘴从虚无中长出狰狞的头来,接着长出散发着凶恶的眼神和横肉。
破屋再变作了监圜之内。
一张张大笑的嘴咒骂着污秽不堪,对他纷纷伸出铁打的拳头,一拳一脚毫无善意,纷纷扬扬施展在东佛的头上和后脊。
东佛紧张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像过街的老鼠一般被群殴,被欺侮,肢体的剧痛导致他的思维开始混乱,手中攥握的精钢虓鸠弩机早已不知道丢向何处。
没有防身利器,他的苦难并不止于肉身表面的斑斑血迹,而是倍受欺凌的羞辱,令他天生高贵的血统低贱入尘埃,碾压如齑粉。
东佛的神思刚刚游移一瞬,拳脚戛然而退,连可恶的笑声亦停止。
世界仿佛沉静了一瞬,猛地下坠。
东佛拼命划动着手脚,宛如溺水的人,不停地在黑暗中挣扎,他不知道这种无休无止地恐怖要在哪里停止,他只能勉强保证自己还苟活着。
黑暗更黑处,东佛狂乱的手脚摸到了一个人的脖子,他觉得那脖子又粗又硬,像是粗糙的木头一般干枯。
这又是什么惩罚?!
光明蓦地降临,驱走了无休无止的阴暗,轲摩鳩那张木头一般的死气沉沉又毫无表情的脸,上面密布瘤状的疙瘩,在东佛惊恐万分的眼前无限放大。
东佛头皮发炸,歇斯底里地加大双手的动作,一边吼叫着,“去死吧!你这块恶心人的木头,谁准许你活过来的!俺说叫你死,你必须得死!”
“啊啊啊啊啊!”他的咆哮声就是野兽的悲吼!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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