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光已经微亮,杨休羡在锦衣卫的制服外穿着厚厚的斗篷,正站在外头等待他出来。
“你怎么来了?多冷啊。”
万达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珠,加快脚步走向他。
“反正一会儿就要上朝了,我?在这等着你,我?们一块去午门候着。”
杨休羡笑着敞开斗篷,将万达搂了进?去。
幸好他们距离看门的侍卫已经有了一大段距离,不然被人看到锦衣卫衙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搂在一起,京里不知道又要传出多少闲话。
“广怀……”
万达捧着匣子,看着杨休羡不再年轻,却依然俊美的侧脸,低声说道,“我?要好好活,虽然你比我?年纪大,理论上比我?死得早些,不过万一呢?我?一定要努力活着,锻炼身体,死在你后头。”
“说什么傻话呢?”
杨休羡哭笑不得地低下头,看着他这个年纪一把,还老不正经的恋人。
“我?舍不得你承受失去爱人的锥心之痛。”
万达停下脚步,他身后,是逐渐升起的太阳。
阳光照在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都上,照在沿街灰色的墙壁上,照在铺满黄土的街道上,照在宫墙内黄色的琉璃瓦上。
万达抬起头,面颊上的绒毛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眼角带泪,看着他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这样的痛,就让我?来承担吧。”
正月二十一日,在万皇贵妃薨逝后的第十天,朱见深遣保国公朱永、内阁大学士刘吉前往张家行纳彩问名礼。万达带着锦衣卫仪仗队,一块前往。(注释2)
二月初五,皇太子朱佑樘行迎亲礼,将皇太子妃张氏接入紫禁城中。
此时,距离万贞儿过世尚不满一个月。
三?月初四,万贞儿以皇贵妃之礼葬入天寿山西南,朱见深悲痛不已,思念成疾,再次病倒。
三?月二十六,大病初愈的皇帝着礼部为周太后上尊号。
即便是当时并不知道历史走向的万达,也隐隐约约感觉出了不对劲。
姐夫到底在急个什?么?
姐姐虽然走了,但是他今年不过才四十岁,正值盛年不是么。
四月十七日,朱见深为周太后举行了隆重的上徽号仪式。
这对几乎仇视了一辈子,却又不得不“母慈子孝”的天家母子,终于迎来了和解。
见到形容颓废,彷佛对人世间不再有任何留恋的儿子,周太后终于知道了,万贞儿对于儿子来说,不仅仅是保姆和妻子,更是活下去的理由。
万贞儿不在了,朱见深在交代完一切后,恐怕也要随她一起去了。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已经什?么都来不及挽回了。
七月十一日,经过了几个月的休养,朱见深的身体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反而越加颓废。连每日御门听政都不得不被覃昌和怀恩搀扶着才能走上龙椅。
当日举行了盛大的封王大礼,朱见深将他五个成年儿子都封为了亲王,不日就藩。纪妃的儿子朱佑杬被封为兴王,封地在湖广安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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