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左边耳朵还好,受损没那么严重,还能听见一些。
此刻,左耳朵不断传来那个中年女人聒噪的抱怨,说他私生子的身份有多么卑贱,说他妈当年有多么不堪。
陆识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捏着个白瓷杯。
白瓷杯轻而薄,做得十分精致,触手生温,瓷釉细腻,呈现出润泽的乳白色,一眼便看得出价格的昂贵。
他突然的,想起来刚才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少女。
纤细的,撑着伞的胳膊,也如他指尖捏着的这个瓷杯一般,皮肤白皙细腻到了极致。
这时,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叮铃铃响起,终于打断了白阿姨的喋喋不休。
她接起电话,语气客气恭敬地说了两句,便吩咐着张阿姨拿伞出去接人。
没多久,另一辆黑色宾利从陆家大宅里驶了回来,司机拉开车门,张阿姨连忙将伞撑开递过去。
先进家的是江澈,十五岁的大男孩,个子高高的,长得斯文白净,气质也是阳光开朗那一挂。
他衣服裤子巴宝莉的,脚上的那双鞋子是限量款,有钱都难买到,富家少爷的矜贵显露无遗。
白阿姨一改之前的冷淡态度,脸上堆满笑意,又是递热水又是送拖鞋,一口一声小澈叫得亲热。
江澈喝了口水,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比自己大半岁,算得上是自己表哥的少年。
对他来说,一切都过于出乎意料了。
就在昨天,江澈得知自己舅舅有个私生子,并且一直住在孤儿院里,还没等震惊完,外公已经把人领了回来,还让他住进了自己家。
江澈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刚好妈这时也回来了,就不需要他在这儿周旋了。
他索性闭了嘴,自己上楼回房待着。
陆诗音看到陆识还穿着打湿的衣服,轻皱了下眉,语气微有不悦:“张阿姨,你看不见他衣服都打湿了吗,怎么不给他拿身干净的换上?”
张阿姨连忙解释:“小江少爷没回来,我不敢随便动他的衣服。”
陆诗音看她一脸惶恐不安,也不想过多为难:“算了,你现在去小澈房间拿一套过来。”
说完她在沙发上坐下,和陆识正对着面。
陆识抬起眼,伸手将白瓷杯放到茶几上,两相碰撞,发出极轻的一点响声。
陆诗音和他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对视上,忽然有点语塞。
这孩子也是可怜的。
这么些年,他们一直知道这个有陆家血缘的孩子流落在外,也知道那个女人在这孩子四岁时,为了再嫁豪门,把他扔进了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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