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啜泣。
“你们是没出五服的亲眷,怎么能悖逆人伦,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行事?”
一瞬间,卓枝只觉得如遭雷击,她浑身僵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寿春县主缓缓松开了手,只虚虚环抱着她,并没有用力,可是她却半分也动不得。卓枝心中只闪烁着一个念头,离开,她要离开这里。
“花卿,你幼时好奇缘何扮作男子,阿娘告诉你朝中事诡谲难辨,免你嫁入东宫,蹉跎一生。阿娘说的是真话,方才侯爷那几句话听话听音,你这样聪慧,想来也听出了微末端节。”
“不错,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你的生身母亲是杨氏,你父亲,”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吐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既是废太子,也是东阳王燕恪。”
废太子是当今圣人的兄长,那她则是东宫的
是堂,堂亲。
她几乎说不出那两个确切的字。
倏然间胃里翻涌不已,卓枝恶心欲呕,她咬紧下唇,刺骨的疼痛也压不住胸口的呕意,她死命压抑方才有所缓解
寿春县主看着窗外,喟叹道:“花卿,乖孩子,听阿娘的话,此后不要在见东宫了。等这段风声过去,阿娘送你回海宁,你在海宁将养几年,经年历久便也想开了,好吗?”
终于卓枝忍耐不住,她紧紧地捂住嘴,猛然站起身来,卓枝跨前一步急切的离开,甚至没注意到那扇素面檀木屏,“哐当”一声巨响,素面屏风霎时被她撞倒,瞬间摔得四分五裂。肩背又添新伤,血渍洇洇染红衣襟,卓枝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她茫然四顾,望见那扇素面屏,喃喃道:“阿娘,容儿先退下。”
卓枝不知该去向何处,也不知这些事是真是假。
她只是不断地跑,不断地跑,却无从躲避汹涌的回忆。不知过了多久,卓枝还是回到了清和堂,她站在月洞门前愣了好半天,终于慢慢地走进园子。
庭中石榴花树已是枯败,她本能想起前几日谈及石榴的玩笑话,卓枝不愿再看,忙掀帘而入,鎏金水银镜明亮如常,卓枝呆愣地看着镜中人,满襟残泪,狼狈不堪,到底什么时候哭了?卓枝麻木的缓缓移开目光,入目便是几盏铜铸栀子灯,彼时寒食节那夜东宫剪灯的侧影,似乎又隐隐浮现眼前。
是,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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