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枝不愿与他亲昵接触,她更不愿多言,生怕一时口误说出什么泄露天机的话。东宫的气息围绕着她,卓枝禁不住微微颤抖,她极力挣脱。
可是东宫双臂合抱,好巧不巧,恰压在她的双肘处,卓枝几乎动弹不得。他抬起手臂,风抚过白绢宽袖荡起一层微波,几乎看得清小臂轮廓,白绢轻薄多做夏日中衣,东宫窘迫低声道:“孤尚未更衣齐整,你便到了。原想你等在殿内,休息片刻,你又不肯。”东宫顺着袖管去捉她的手,却摸到一个古怪的物件。
触手生温,谷纹微隐。
他心中兴起疑窦,从她手中接过那物,慢慢举到眼前,正是通体温润如羊脂的夔龙玉。卓枝得以借机站定,又向后退开几步。终于脱离东宫的气息,她心下稍安。她想了半晌,缓缓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听闻殿下不肯大婚,臣心中自责不已,夙夜难安承蒙殿下厚爱,臣乞请殿下收回恩宠,免去臣职。”
卓枝看着身侧那株仙姿芳容的粉重楼,慢慢的说:“双亲年迈,思乡情切,圣人以孝治国,又云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自当随之。”
思乡情切,自当随之?
她是要去海宁还是回边西?
东宫沉下脸,他极力忽略心底那阵密密麻麻的针扎疼痛,转眸直直盯着卓枝,眼瞳浓墨如点漆,晦暗不明:“夔龙玉。”他举起那块羊脂般洁白细腻的玉佩,夔龙玉稍稍旋转,折射出片片柔光。他似是自言自语:“你要将玉还给我?”
他的脸孔沉静如往昔,此时却好似蒙上一层极为渗人的冷意,卓枝脊背倏然窜起一股冷意,她肩背紧绷猛地收回视线,试探着后退几步,便转身就跑。她方才转过身,东宫迈前长臂一伸,将她拎回怀中。卓枝打架没有章法,只胡乱朝后踢。
东宫错身轻易避开,反是抬膝抵在她腿弯,轻轻一送,卓枝本能屈身向前扑去。东宫使她原地转了个圈,将她囫囵个捞进怀里。他倾身凑近欲细问,方一俯身,就见到卓枝眸中满是仓皇嫌恶,踉跄着后退几步。
她疾首蹙额,声音尖锐:“不要过来!”
她的声音像是命令或者其他什么,霎时他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只是眼睁睁看,看着花卿眼中起了层水光,看着那雾不消片刻凝聚成一汪泪泉,浸湿眼睫,将坠未坠。
“咚”的一声。
好似能听见声音一般,水珠砸到青石板上,溅出湿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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