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心中白茫茫一片大雪,而她则是雪中禹禹独行的迷路旅人。
虽然她心中曾无数的想过万一,她根本不是东阳王的女儿,这事是假的。又或许,纵然是真的,可是未来也不会有人知晓,说不得她就能和他相亲相爱卓枝垂下眼睛看着眼前水晶盘上红黄樱桃,她想爱一个人不是自私,不能为了眼前片刻欢愉,将他,将一无所知的他拉进悖逆人伦的深渊。
东宫待她百般关怀,她不能辜负这份好。何况,东宫已是对她视若无睹,日后只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很满足了。卓枝低下眼竭力压抑泪意,眼前的樱桃氤氲成一片虚幻的红黄,好似孩童随笔涂抹的印象画。
侍女如流水般躬身上前,将一盘银丝鱼脍摆在桌前。她身旁人也是侯府郎君,从前也许打过照面,那人见她垂眸发愣,莹白像的像是玉做的人。“傅粉何郎”四个大字浮现心头,倏然一动,讨好道:“小侯爷,今日鱼脍可不是御厨片的,而是突厥可汗王子和黄将军比赛片出来的,你快尝尝看!”那人说完,又将一碟黄绿的物事摆至近前,热情的介绍:“沾这个!”
他都将碟子送到卓枝手边,卓枝若不尝一口,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她咬牙压抑着酸涩哭意,挟了片薄若蝉翼的鱼脍,胡乱沾了黄绿酱。甫一入口,辛辣鼻酸,眼角猛地一抽,终于忍了大半天的眼泪汹涌而出。
竟然是芥末。
她哭出来,心中竟然好受许多。那人忽然倾身,抬臂便要揽她的肩,还抽出丝帕欲向她面上抹。卓枝随手端起那一碟樱桃,飞快的一撞,正中他肋下,他疼的双手抱胸缓缓趴在桌上。
见他呜呼哀哉,又不敢大声发作叫疼。周围有人好奇探身,卓枝憋着笑,虚伪的解释道:“方才撞了矮几,下次小心点。”她一面说,一面抬袖遮掩,用箸暗暗施力点他小臂麻筋,他疼的浑身抽,小声求饶:“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卓枝终于露出今天头一个笑。
这笑落在周遭人眼中,有人一看又是色中饿鬼方家小子,心里也有几分明了,一时间也笑起来。可这笑落在东宫眼中,就不那么让他高兴了。
东宫方从别馆走来,他停下步子,冷眼望着席间那俩人。卓枝抬袖搭在旁人臂上,唇畔漾着兴高采烈地笑意。
引路的内侍见东宫忽然停步,他等了片刻,东宫依旧静立不动,他低声催促道:“主子爷,圣人等您呢。”东宫迈步上前行礼落座,他面无表情垂首盯着矮几,谁也不看。黄维德与宋秀文对视一眼,宋秀文收到鼓励的眼神,无语上前:“家大人也在席上”
家大人指的是宋大儒,这会席上已是自由活动时间,没谁一直坐在原地沉着脸。东宫敛袖起身,慢慢行至宋大儒身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