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心道,昨夜东宫不许他去封众人的口,说什么如何防得住。那一刻或许他就想到了今朝的事,如今肃王一派见机生喜,为了将刺客形象极力向着东宫靠拢,言之凿凿说刺客是个高大男子,又说刺客独身前行。可是昨夜途中定也有人瞧见东宫抱着女子前行,更何况那一队御林卫几十双眼睛,半真半假,届时闹出来,众人只觉东宫昨夜临幸女子,谁会相信他是刺客呢?
他们静立一阵,闲谈几句各自散开。
东宫拜别圣人,他缓缓走回一瓯春,心中想起圣人说的话,圣人问他成婚之事。以往天家父子谈及此事,多是不欢而散,今朝却是难得,他松口了,还赞同圣人所言膝下空虚之事。圣人满意至极,也不多言放他回来。
双月湖畔踯躅纷纷,李焕看着满地的花瓣,有些心烦意乱,东宫吩咐柳掌事将卓二身边的婢女请来,可是柳掌事去了幽篁里,才发觉那婢女不知所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交代的事自然也是做不成了的。李焕左右张望着,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他躬身回禀:“主子,柳掌事未曾请到孙氏。”
他说完话,静静等着东宫交代。等了好半晌,东宫也不发一言,他慢慢抬头一窥,见东宫皱眉似是有万般难解之事,难道这孙氏另有隐情不成?
或许与刺客相关,李焕凝重的说:“臣无能,请主子降罪!”
他这一声高喝,惊得东宫如梦方醒,他尴尬的微咳几声:“无妨,”他向前迈上几步,轻声问:“殿内没人出来罢?”
李焕拱手:“回禀主子,不曾!”
东宫迈进殿内,他心道孙氏不来正合心意,他踱步行至八扇屏前,轻声唤:“阿枝,你那婢女并不在别馆,孤唤旁人来帮你可好?”
八扇泥金屏内不见任何回应,也没有丝毫声响,安静至极好似空无一人。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惊慌来,阿枝还在殿内吗?他临走前吩咐李焕,一瓯春内任何人不许进,任何人也不许出。可是这会他却没半点自信,心中焦急三两步便越过八扇屏。
青窗大敞,湖面熏风裹着落英花瓣越过窗,阿枝卷缩着睡在窗边的矮榻上,乌油油的长发披散满肩,几朵野踯躅落在她脸侧发间。
东宫缓步上前,他眼中柔情万分,垂眸细细打量着她,风片刻不停歇,纷纷花瓣顺着她的长发慢慢滑落颈间,衣襟,她的颈柔玉般细腻,比花瓣更柔软。只是她皱着眉头,似是睡不舒服,东宫躬身正欲抱起她,低眼却看到她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前襟更是撑出柔软的弧度,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衣衫交叠间一抹白皙落在眼底。
突然间,东宫明了阿枝为何要唤婢女带来换洗的衣衫,他脸上烧得慌,当即直起身子,后退几步,却冒失的撞上八扇屏,“哐当”一声重响。
阿枝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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