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圣人也微微动容,他似是未曾料得先机, 闻此乍变,也瞬时激起了兴致,圣人的目光似是含着某种压力,他淡淡的瞥向寿春县主。
寿春县主竟也满目讶异,她同建宁侯对视了一眼, 又各自收回目光。卓枝情不自禁攥紧衣袖, 阿兄颈侧有无小痣, 她不清楚,可是她颈侧却是并无任何小痣的。她心中冒出疑惑, 这妇人说的话,是真的吗?
圣人不紧不慢的敲了敲桌案,转瞬间又闪过许多心思, 他哂笑:“背主贱婢如何能信?”
方内侍原以为到此处便是大功告成, 没料想圣人竟没有顺势而为, 反是质疑此事真假。玄缺荧惑之事, 圣人交由他严加查办, 可他一无所获不说,还白白给卓二郎做了嫁衣,将获罪表写成了请功书, 圣人已是龙颜震怒,何况他又受过肃王许多恩惠, 肃王剑指东宫,圣人不满建宁侯府。两点一线统统指向建宁侯府,他也毋须踌躇, 直接办了这案子就是。
他心中盘算一圈,干脆有了成算,便说:“奴婢这就派人去寻来当年侍奉废太子的内侍宫人。”
圣人面上不辨喜怒,点首应允。几个御林卫当即领命出去,方内侍谄媚上前,他道:“圣人,依奴婢看来,这贱婢所言虽不知真假,但也不妨一看。”
方内侍的声音不大不小,堂内众人听的清楚。卓枝情不自禁望向卓泉,心中一片混乱,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阿兄颈侧真有两颗小痣,那岂不是说明他有可能是东阳王遗腹子?若他颈侧什么也无这妇人只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那么如若没有其他确切证据,根本说不上谁是谁不是。
圣人不言可否。
方内侍挺直了身子,抄起手淡淡吩咐:“来人,为罪人卓泉验明正身。”
寿春县主,迈前一步做礼阻拦道:“不孝子却也生为王侯之家,即使为证明身份故,也不可如此堂前辱没!”
堂中还有数位宗亲,他们虽慑欲圣人之威,但大庭广众之下剥去衣衫不若当头喝骂,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何故如此折辱人呢?
卓泉也涨红了脸,他挣扎着起身,却不敌御林卫仿若虎狼瞬时涌上前来,他们将卓泉团团围住,见他挣扎不休,其中有个短髯绿袍一脚踹向卓泉。这事情发生在短短一瞬,卓枝匆忙上前,她抬臂遮挡御林卫拉扯,努力护住卓泉,而后拽着卓泉跪在地上,她向圣人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搀扶起卓泉,低声说:“诸位大人,兄长尚未获罪,岂容你们如此相待!何况方内侍只是令你们验明正身,并未下令责打。”
圣人原想知悉身份,并非一定要他众目睽睽之下脱衣去履,只是众人一再阻拦议论不止,他心中难免生疑。俗话说疑心易生暗鬼,圣人此时便是这种心态,他思虑片刻,垂手放下海棠盏。这仿若一个信号,方内侍对着绿袍郎试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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