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稍稍偏头,借着暗色敛去自己的脸,那个人在门外停留片刻,和远远踏来的另外一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门边玩笑般交流起来。
嗓音的辨识度不低,祁棠垂着眼眸,脚下的天鹅绒地毯上花纹华丽,色度的深浅仿佛产生距离的远近差别,在祁棠眼底印下痕迹。
这是安子晔。
安子晔讲外语和他讲母语的时候差别不大,玩世不恭的语气里总是带着轻佻的、不多不少的玩笑意味。
心情极佳的时候偶尔会有些缕的真情流露,就好像以此为手段,所以跟在他身边的很多情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旧面孔。
的人进入包厢,安子晔没有。他驻足片刻,然后朝祁棠走了过来。
祁棠抬起视线,有那么恍惚的一个瞬间,好像看到的是在他婚姻分崩离析时,把安子然送到宴任床上的人——
那个不交付钥匙,依然能以玩笑态度去阻挠的安子晔。
廊道一时泅入静寂,激流般层层叠叠拍打的重声削弱得极低,似乎连一点低颤也无法引起。
安子晔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漫不经心的笑容淡去,点烟的过程流畅熟练,视线从未从祁棠的面上偏离片刻,他问道,“宴任呢?”
祁棠的视线薄淡,语调也一如平常道,“在附近。”
但凡是经过的人,都闻得到安子晔身上浓重的酒味和烟气,他在这里应该已经呆了相当长的时间。
安子晔眯着眼睛狠抽了一口烟,然后吐息着白气弯了弯嘴唇问道,“有空说两句吗,棠月光?”
空包厢的门向内侧推开,祁棠站在安子晔身后。他微微回头,余光里,廊道尽头的玻璃门里人影踏入,他毫无负担地跟着安子晔单独闭塞于一个空间内。
灯是祁棠打开的,但即便是开到“明亮”的光效,这里的光色也依然不强。
安子晔转过身来,随意把烟头杵灭在桌面,直身问道,“跟宴任在阿尼的事是真的?”
他好像是被酒精干扰,没办法保持虚假的无动于衷,看着祁棠的时候似乎在尽可能地克制情绪,“你不是说根本不打算结婚?”
祁棠的表情没产生任何变化,无论是唇角,还是眉眼间细微的线条。
疏离仿佛是冷脸上惯常的面具,既不会加深,也没有消融。
“你觉得有可能是假的?”祁棠的嗓音有种极度平滑的淡感,仿佛从脱口开始就缓缓弥散,散入内循环干净后的包厢里。
安子晔定定看着祁棠,酒精和暗调把他的瞳孔凿就前所未有的深度,对烟酒麻木的身体也许是因为情绪的波动,甚至连心底都有种异常的冲动,怂恿他去把祁棠面上的矜冷剥落。
“安少。”祁棠像是没有感知到Ala带来的危险信号,整个人仍旧沉浸在相当平缓的反应内,“你觉得我会因为需要结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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