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川脸色微变,顾珩北却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从容笑道:
“我们是不太懂规矩,这不才需要坤哥您多多指教嘛。”
厉坤点点头:“指教谈不上,不过我虚长你们几岁,能提点的就提点一些,你们这些孩子啊聪明是聪明,但既然踏进社会,就要学人情世故,做人比做学问更难,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这些是比你们的学历技术更宝贵的财富。”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细听之下全是借题发挥的嘲讽。
“坤哥您说得对,”顾珩北举高酒杯,“这第一杯我敬您,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说错话了不是,”厉坤挑起眉,“今晚这顿饭是萧总的个人心意,你这第一个该谢萧总。”
顾珩北被打断话也不恼,从善如流改口:“那第一杯我敬萧总——”
“说错话,要罚,”厉坤懒洋洋地竖起三根手指,“君子之酒,三爵为礼,这规矩学过没有?”
一桌的年轻人都有了愠色,顾珩北起身的时候特意倒了五粮液敬厉坤的,这要是三杯下去还得了?
顾珩北按住要站起来的纪寒川,笑容一点不变:“坤哥说的是,那我先自罚三杯。”
顾珩北端着酒杯往口边送,纪寒川急了,去拉他胳膊,顾珩北空着的那只手握住纪寒川的手掌,直接与他十指扣着,把纪寒川的手压在桌面上。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有沈若瑶捂住嘴,一张白皙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水光光的。
就在顾珩北的嘴唇碰到杯沿时,他忽然手一顿,神情恍然,像是顿悟到了什么: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从中午那会见到坤哥就觉得眼熟……哎?上次在刘三儿的游艇上拿了一把双天至尊的,是不是就是您啊?”
这话一出,厉坤瞳孔一紧,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
“你说的是刘子轩刘总的订婚礼吗?”
顾珩北淡笑了下:“这京里还有几个刘三儿啊?”
厉坤脸上一直挂着的那层假模假式的笑皮像是瞬间被抻平,他坐直身,眼神儿都变了。
刘子轩刘总,京城里数得上名的三代豪贵,那是明耀风投的大老板见了都要主动上前敬酒的人物,顾珩北居然敢直呼刘子轩刘三儿!
厉坤站了起来:“原来小顾也是刘总的朋友啊,你们的年纪看上去相差有点大啊。”
顾珩北偏着头:“差个七八岁吧,不过按辈分算,他倒是要叫我一声舅。”
厉坤的眼角狠狠一抽,他端起酒杯,也不知酒杯是倒得太满还是他的手有些不稳,有些酒液都顺着杯沿洒了下来:
“哎呀看我这脑子!我也想起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我今天居然没能先认出小顾爷!咱们这可真是缘分匪浅,这杯我自罚,我眼拙,我连罚三杯,小顾爷你随意。”
厉坤一仰头,满满一杯酒皆尽入喉。
然后厉坤又连倒两杯,一滴不漏地全喝了下去。
这大型的变脸现场让一群小孩儿都看呆了。
顾珩北放下一动未动的酒杯,复又坐回椅子上,转过脸,冲着纪寒川眨了眨眼。
俩人好像都没察觉,他们十指紧扣的那两只手,到现在还没松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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