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家父取名叫活泼泼河。”
“多好的名字!”
一行人来到池边,水清如碧,池边的建筑就叫“涵碧山房”,门前一副楹联,“地拓三弓喜几净窗明柳眼花须齐掩映,塘开一鉴看鸢飞鱼跃天光云影共徘徊”。南浔地势虽有限,这个园子却不小,竟得数十亩,有迂回不尽之致,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趣。
四人聚在水边看鱼,午后的阳光直照到水底,柳树的影子映在湖石上,游鱼翕忽往来。周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一些恍惚,好像一个古老、温暖而朦胧的记忆正向他走来,慢慢地笼住他。人类的童年是依附于河流成长的,在世代相传的基因中有关于水的记忆,亲水是心中永恒的情感。
“大哥哥,大哥哥,你看那只水蜻蜓!”
周翰轻甩一下头,回到现实,管彤和澧兰俯身在水面,正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微风吹来,澧兰的头发横散在前额上,她就用手指掠开。周翰看见她雪白、润泽的手腕和水光中灵动的脸庞,心想希腊神话中河神的女儿大概就是这样吧。
丫鬟走来说太太请少爷、姑娘们都到老太太那里去坐。众人走回二进女厅,上楼来到吴氏的屋子。这居所雕梁画栋、高敞风凉,视野极好,吴氏见了澧兰就拉到身边,对林氏说,“也就是你们陈家才得这么标致的女儿!”又问澧兰“怎么好几天不来?”澧兰说怕扰了祖母清静。
“什么清静,我最怕清静。即是在镇上,就天天过来,大家热闹热闹,等回了上海就不能常见了。”又指着周翰说,“你这哥哥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年轻人在一起正好有话说。等回上海时可以一起走,大家彼此有个照应。”
闲话间,顾瑾瑜遣人来叫周翰,“舅老爷和老爷在书房里欣赏字画,让大少爷过去陪着。”周翰起身告退。
晚饭后,陈震烨一家告辞,周翰才在自己书房里坐下温书。婆子过来说老爷、太太明天去陈家回拜,让少爷同去;要送舅老爷的字画让少爷抄个礼单。周翰心中苦笑,这个舅老爷与他有什么干系,与他相干的那个却是因门第悬殊而羞于往来的初等小学教员。
顾瑾瑜靠在榻上抽着烟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蕙雪,你来,我有个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这么要紧,你好生郑重!”
顾瑾瑜微笑“我今天看见震烨的女儿娴雅又敏慧,知书识礼,觉着跟周翰很相配,不如我们跟震烨做个儿女亲家,怎么样?”
“嗯,我们陈家的女子都要伺候你们顾家的男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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