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兰换了身粉色缎面暗花衣裙,领口和袖口滚着浅粉的花边,娴雅飘逸,有林下风气。周翰不由地联想到《逍遥游》里的姑射神人,“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
客厅里有一架钢琴,陈老爷让澧兰弹琴给大家消闲。周翰见她落落大方地在琴凳上坐下,打开琴盖,略略静了下心,抬手起势,悦耳的琴声流淌出来。周翰站在窗前凝视她,见她低眉信手而弹,眼波随着手指的跳跃在琴键上流转,心想,这个女孩儿真是美丽,“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一曲终了,众人齐称赞。顾瑾瑜问学了几年,震烨说,“七年,一到英国就开始学,非常喜欢,跟着了魔似的。这次回来,澧兰还担心国内没有好的老师。”
“工部局乐团的指挥梅帕契就很好,据说是李斯特的再传弟子。去年他来上海演出,很轰动的。好像是因为生病没有走,留下来了,澧兰可以跟他学习。就是这人孤傲得很,不轻易收徒,要看学生的天资。”蕙雪说。
澧兰听了,十分高兴,冲着蕙雪嫣然一笑,
“筝还在学吗?”陈老爷问。
“在学,但远没有对钢琴那么上心。”震烨说。
“中国传统的东西还是不要丢了,筝虽然没有钢琴音域宽广,但那悠远的神韵却是钢琴不能及的。”
澧兰忙点头,“祖父教训的极是,我记住了。”
“你还小,尚不能理解。”,陈老爷语气温和,“‘韵’之一字最是重要,风致、情趣、意味都从这里来。作文、赋诗、写字、绘画、乃至度曲、治印,都要讲究韵致,有韵则生,无韵则死。有韵则雅,无韵则俗。做人也要有风韵,追求逸韵高致。”
澧兰频频点头,陈家长房媳妇蒋氏说,“父亲,说到做人有风韵,陈家这些子孙中,最不缺韵致的就是澧兰。好一个女孩儿,不知怎生教养出来的。将来也不知会让谁人得了去,真是那人的造化了。可惜俊杰和澧兰是兄妹,否则我第一个就要替俊杰娶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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