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澧兰在家信中说,那是他出国的第一年,她新学了筝曲《秦王破阵乐》,还是父亲特地托人从日本捎来的曲谱,弹了很久,总不满意。
他起身到卧室,目光在衣橱、柜子、妆台、壁炉上一一滑过、他拉开所有的抽屉,什么都没留下,收拾得真干净。澧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们相识七年,他除了她的信、他们的结发和几张照片,什么也没有。
他坐到床边,手指摩挲光滑的丝质床单,昨夜澧兰还在上面睡过,“鬓云欲度香腮雪”……,
婆子进来,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衣物,看到他愣住了,“少奶奶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我洗好了要收起来。”
“我来!”他一眼就认出那墨绿的衣裳。他把它挂起来,贴身的衣物收到抽屉里,他定定的看着它们,摩挲它们,他的女孩儿不会就这么去了,他们之间终究有牵连。
他一直站着,屋子里渐渐暗下来,一切隐进黑暗中,只剩下大致的轮廓。后来月光投进来,照亮窗前的地面。他走到窗前看月,空中青碧如一片海,月亮对他注下清冷的光波。那年月下,他和陈家的子女们一起畅玩,澧兰把画纸披在墙上,邀他拿了笔同在纸上描绘月影……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是他的女孩儿。
灯亮了,他转向门口,陈氏看着他,两人不发一言,陈氏转身下楼到餐厅,“不要等周翰,我们先吃吧。”她一眼看尽他的悲伤。
周翰心事重重地踏上大门台阶,他寻了俊杰一天,刚跟他联系上。俊杰在电报里说他妹妹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儿怎会生异心,她对那些狂蜂浪蝶们睬都不睬,他冤枉澧兰了。周翰刚进门,仆人就告诉他老太太来了,和太太在书房里。周翰急忙去书房,却看见吴氏一脸怒气地坐着,陈氏立在一旁。
“你从来就不愿澧兰嫁给周翰!”
“要是我不愿意,周翰去美国前,我就不会让他成婚。澧兰也不会有今天的结局,是我错了!澧兰要走,我拦不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