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国按周翰授意经常去九龙柯士甸道上的杜公馆拜谒杜月笙,顺便捐款。周翰要他少量多次地捐,每次不多于两万港币。两万块对顾家不值一提,但对大多数资产都陷在上海或内地的人来说绝不算少,捐赠数目太大难免招人耳目。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后,大批难民涌入香港,各种势力在香港活动,加之香港原有的帮派,十分复杂。周翰担心经国一不小心,断送了顾家老少。
杜月笙来香港不久就与当地的帮派互通声息,又被蒋委以重任,混得风生水起。周翰要经国亲近杜月笙,延续与杜的亲密关系,依靠杜月笙的势力保全一家老小。况且周翰钦佩杜月笙的拳拳爱国之心,国难当头,顾家要支持抗日。
吴氏来香港后吃不惯粤东厨子的手艺,陈氏和窦氏就做上海菜和湖州菜来调剂。陈氏做的湖州点心是一绝,经国看望杜先生时都要带一些,杜先生很钟爱。杜先生喜欢和经国叙旧,经国和周翰一样学养好,有见识,举止得体。“不如周翰聪敏。”杜先生在心里评价,不过顾周翰是人中龙凤,少有人及得上他,经国这样已经很好。他们常常在一起度过一个惬意的黄昏。
经国偶尔因为拜访杜先生误了晚宴或园会,文茵等得心焦。她以前对各种宴会不甚上心,现在她都隆重打扮。
“不用三沐三熏的,经国以前就喜欢你随接随走,做男人的都不喜欢女人磨蹭。”秦克明实在等不起。
文茵正百无聊赖地与秦克明跳舞,心里思忖顾经国到底哪去了,晚宴过了一半,还不见那人出现。“看你幽怨的脸,今晚只有我敢陪大小姐跳舞。”
“就你废话多!”文茵故意踩一下他的脚。
忽然那人就出现了,从秦克明手里把她接过来,“小心啊,心情不好!”秦克明提醒经国。“我,是我,我心情不好!”他看文茵怒视他,赶紧补充。
“你身上有股包子味!”文茵烦闷不舒,自变故后她头一次主动跟经国说话。
“湖州千张包子。”经国微笑,“我去看望杜先生,我母亲做了千张包子让我带过去。我们一起吃的包子,杜先生兴致高,留我到很晚。我来不及换衣服,就直接过来。”他看文茵神色平缓,“结婚好不好?那么我无论去哪儿都可以先告诉你,或者带你一起去,你不用等得心烦。”
“不好!谁说我等你了?”她要摔了他的手离去,经国紧攥着她。她很爱他,除了经国,她心里放不下别人。可她就是介意,她嫉妒那女人,她想象着一切与经国有过床笫之欢的女人们,燕瘦环肥,各具姿态。在暗夜里,她想象他们之间可能的情形,愤懑得不能入睡。她连性情也变了,她从前活泼还温柔,她现在按秦克明的话说是蛰伏的小豹子,时不时要亮出爪牙。
“好,好,不想嫁就不想嫁,我再等等。”经国柔声说,他自见着文茵,就理解了兄长周翰对兰姐的爱,他可以什么事都由着她,宠着她,她在他身上磨爪子他也不介意,只要她爱自己。他们分手一年,经国从没听说文茵跟别人约会,他很满足。他念着文茵从前的好,凡事好商好量,从不乔张做致,不是庸脂俗粉。
“皇家剧院新上个片子《关山飞渡》,据说不错,一起去看?”
“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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