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十分凑效,花仔听完之后,远比在课堂听别的夫子照本宣科要记得更多。
这时姜安城便接着昨天的往下讲,讲到吴起与士卒同甘共苦,夜里就睡在田埂上,拿树叶当被子,如此这般助魏文侯夺下了原本属于秦国大量土地,并设立西河郡,吴起成为郡守。
一面讲,一面就见花仔眼睛都要睁不开,脑袋乱晃,摇摇欲坠。
姜安城没有停下讲述,只是将语气放得更加平稳舒缓一些,身体无声地往花仔身前挪了挪。
花仔渐渐抵挡不住,脑袋一晃,刚刚好,一头栽进姜安城的怀里。
姜安城的心剧烈地一跳。
胸前的骨骼血肉如同虚设,她这一栽仿佛是直接栽在了他的心上。
“花仔,去睡了。”他低声道。
“我不睡……我不困……”花仔闭着眼睛咕哝,“你接着讲……”
姜安城没有再开口。
帐篷里再度陷入安静中。
但这安静就像烛火一样自带一种静谧的暖意,轻轻包围着他们。
胸前的脑袋一动不动,发出了匀而长的呼吸声。
姜安城低头只见她的眼睫长长,鼻梁翘挺,嘴角还不安份地抿动两下,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天寒地冻,她伤势未愈,还长途奔波,着实是辛苦了。
他慢慢地抱起她,动作尽量轻柔,缓缓将她放在床上。
烛火轻晃,光影照在姜安城的眼中明明灭灭,他的眼神温柔至极。
——谢谢你,今晚来陪我。
*
再过了半个月,苦牢山上基本清理干净,姜安城也画好了全部的阵图,麟堂生徒的操练也圆满结束,徐文正准备班师。
回京的前一天清晨,曹嫂在梳头的时候问花仔要不要采买些礼物带回去馈赠亲友,“……这通州的店我都熟,我陪着你去逛,绝不会让你买贵了。”
“逛街?”花仔想也不想便嗤之以鼻,“那都是小姑娘干的事情,我才没那闲功夫。”
曹嫂心说你可不是个小姑娘么,“花公子你好歹是来通州一趟,都没好好逛过呢。你那么喜欢芙蓉酿,不想多带几坛回去?再说了,逛街这种事情有益身心,多看看,多走走,总会发现喜欢的东西,便是心情不好,多花点钱心情也能好起来……”
“……”花仔听住了,“逛街还能让心情好?”
“那是自然啦!”
花仔若有所思,抬头望向窗外。
姜安城照例在清晨送药来,花仔看着他穿过庭院,从梅树下走动,一朵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的头上,然后被风卷着,依次落在他的肩头、衣袖,一直滑过袍角,落在地上。
“夫子!”她起身迎向他。
姜安城略略颔首,端起药碗:“先把药喝了。”
他的神情沉静,瞧不出喜怒,但自谢明觉入葬之后,花仔便觉得他本就难得的笑容好像越发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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