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墙壁,无一不贴着红色的“囍”字剪纸,处处都显示着喜事将近的气息。
一张一张,都是沈延亲自指挥着人贴上去的,位置经过仔细的思虑,全都贴得整整齐齐。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那几日布置新房他忙上忙下,怎么都不放心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下人,从门口到里边的路不知道进进出出走了几回,所有的路线早就烂熟于心。
他轻车熟路地行至他曾经亲手精心布置的新房门前。
沈延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贴在两边门上的两个剪纸,握在轮椅上的双手有点抖。
一开始过来布置的时候,他不肯让江闻岸跟着过来看,说要等到成亲之日给他一个惊喜。
门上的两个剪纸却是他带回去和江闻岸一起剪的。
江闻岸的手很巧,学得很快,剪得很好看,可沈延剪的就不怎样了,但是先生说第一次剪的就是最好的,所以他略带羞耻却满心欢喜地把这一个线条歪歪扭扭的剪纸和先生剪的并排,一左一右贴在他们的新房门上。
“唰”的一声,沈延面无表情地将剪纸撕碎。
轻飘飘的红纸零落,很快掉在地上。
他进门,轮子碾过稀碎的废纸。
可屋内的每一处都无比刺眼。
沈延攥着手,声音极致冷静地吩咐影尘:“点蜡烛。”
他准备的婚房分里间和外间。
里间是洞房,外间是一间宽阔的屋子,可以放下很多很多的红烛。
他曾经试着点燃过一次,很亮,很暖,很温馨,他想过,成亲当日他要牵着先生的手走过此处,他猜先生一定会很喜欢。
影尘一根根地点燃蜡烛,点到一半已有些累,实在是太多了。
他甩了甩手,手上的小蜡烛被人夺过。
沈延此刻显得无比耐心,眼眸低垂着,认真地一根一根点燃蜡烛。
火光映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竟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唯一感到温暖的时刻了。
烛油滴在手上,他却无知无觉,艰难推动轮椅一言不发、不知疲倦地点燃最后一根蜡烛。
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本该是很震撼的场面,可在场的二人没有一个人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屋内的一切都是新的,纱幔是红色的,风一吹进来,轻柔地拂在沈延的面容之上。
很舒服的样子,抚在脸上竟有点疼。
“出去。”
关上门之前,影尘亲眼看到端允王殿下亲手将那片他跑遍整个燕京精挑细选的纱幔扯了下来。
红色陨落,珠玉掉落一滴,滚动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影尘坐在长廊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夜,他什么声音都听到了。
沈延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喊、嚎啕。
还有接连不断的酒坛子落地的声音。
新房里头放着很多品种的酒,他方才看到了,这些都是沈延搜罗过来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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