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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似血海,尸体横陈,沈邵更似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他身上的锦衣已看不出本色,满满的皆是黑红的血迹,他面上皆是血,比血还红的是他赤色的眼底。
沈邵蹲在永嘉身前,他垂眸注视她受伤的小腿,他握剑的手不停的颤抖,悬起的手,迟迟不能落下,不敢去碰。
“疼吗?”
他眼下皆是血丝,问了她,却不待她答,兀自低低的说:“怎能不疼。”
“朕背你回去。”沈邵说罢,一把从地上拉起永嘉,将她背起,一步步,有些缓慢的向山门处走。
“我自己可以走。”永嘉轻推着沈邵的肩,想让他放下来,可他拖着她的手,却愈来愈紧。
“你受伤了对不对?伤到哪里了?”永嘉伏在沈邵肩头,听着他略粗的喘息声,渐渐觉得不对,他身上血迹太多,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沈邵听着永嘉着急的询问,低笑一声,他不回答她的话,只反问她:“阿姐这是在心疼朕?”
永嘉气恼沈邵此刻还说这种没用的玩笑,她想挣扎着下地自己走,却又害怕反伤到他。
沈邵见永嘉不回答,兀自笑着:“阿姐肯心疼朕,伤算什么,朕死了也值。”
永嘉听了,一时更气他的胡话,她让他住嘴,不许乱说。
他听着,笑声愈低,却透着愉悦,反而更与她说个不停。
沈邵背着永嘉出了山门,走在下山的路上,日落人间,晚霞散尽,天色愈晚,两侧的枫林慢慢隐入无边夜色里。
“永嘉…朕后悔了……朕知错了,朕就是个混人,你一定还怨朕对不对?朕不怕你怨,你若有怨,打朕骂朕,怎样惩罚朕都好,只要……你别离开朕…”
“你可知,那时六弟在琅琊建了你的假墓,骗朕说你不在了,朕那时便想,若你不在了,那朕独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只是留着一副躯壳的行尸走肉。”
“永嘉…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朕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朕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留下来,给朕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再给朕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沈邵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他的气息已十分不稳,却不肯停,背着她,一步步走,一句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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