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很喜欢萧泠,大约超过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可他看得出萧泠对他没有半点意思,他是个喜欢自在的人,不会几次三番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他也经历过太多人太多事,知道情之一字伤人害己,明白什么时候该收手,什么时候该收心。
昨夜他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故意去逗逗这一点就着的堂弟而已。
他自己多情而薄情,却喜欢看有情人在情波欲海里挣扎沉浮。
他拂了拂衣襟,微觑着狐狸眼:“她是萧泠。”
桓煊挑了挑眉道:“我知道她是谁。”
桓明珪摇摇头:“你不知道。”
顿了顿道:“你只是嘴上知道,心里其实还将她看作鹿随随,那个孤贫无依,事事仰赖你,身心都捏在你手心里的贫家女。”
桓煊想辩驳,却又无从辩驳。
桓明珪接着道:“鹿随随会迁就你,萧泠却不会,你若是想要她,就要学学那位。”
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梅林里那个穿白狐裘的男子。
桓煊朝林子里望去,只见两人在林间驻足,相对站立着,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目力上佳,大老远便看见萧泠面带微笑,双颊飞着薄红,一朵半开的梅花正好挡在她额前,就如在她眉心点了朵花钿。
她琥珀色的眼眸映着雪光,格外明亮,眉宇间神采飞扬,显然与那新寡的小媳妇相谈甚欢。
那小媳妇却是低着眉眼,有几许隐忍,又有几许落寞,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折下一枝红梅拿在手上,似乎想赠与心上人,又怕唐突了佳人,踌躇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将梅枝递给萧泠。
桓明珪感慨:“真真是我见犹怜。”
桓煊双眉一拧:“要孤那般摇尾乞怜,不如让孤去死。”
说罢转过身去,快步往六角亭中走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萧泠笑着接过了那枝梅花。
他只想离他们远远的,连石径都不走了,径直从梅树间穿过,惹得花瓣纷纷飘坠,落在雪地上殷红点点好似泣血。
桓明珪无可奈何地跟上去。
……
随随接过程徵递来的红梅,淡淡道:“这枝花型好,程公子会挑。月容最喜欢红梅,正好带回去给她插瓶,劳你再折一枝,也给春条房里放一枝。”
程徵眼神一黯,随即温柔道:“好。”
随随将两枝红梅拿在手上。
程徵微垂眼帘,赧然道:“方才与齐王殿下对局时在下轻敌了,辜负了大将军的期望。”
“程公子言重了,”随随笑道,“胜负本是常事,何况棋力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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