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转眼看向别处,回避着母亲的视线,“自作孽,不可活!况且,他们做得出这种事,背地里不知还做过怎样的勾当,迟早会获罪。此事关系重大,云家决不能掺和进去。”
“我当然明白云家不能掺和进去,所以我才没对全家人说出阿娆的事,想让她私底下把钱拿出来救急……”
“娘!”三老爷语声粗暴地打断了云太夫人的话,忽然问道,“十几年前,云家陷入危难,大嫂将陪嫁拿出来补贴家用的事您还记得吧?五年前,萧让摊了事,您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还记得吧?”
云家陷入风雨飘摇时,萧氏毫不犹豫地将陪嫁全部交给了老国公爷和云太夫人,能变卖的都变卖了,银两用来打点周旋。等到风雨过去,云家又累积了家底,云太夫人却是死活都不认账了。萧氏看在公公和夫君的情面上,忍了。
兴安伯世子好男风,看中了自幼跟随萧让的俊俏小厮,寻了个机会把人抢到了府中,小厮自尽。萧让得知后找上门去,当着兴安伯的面把那小子打成了残废,气是出了,也惹上了官司。
萧氏娘家只剩了萧让这一根独苗,少不得与成国公忙前忙后的为之奔波。云太夫人不管别的,只是不让萧氏动用府中钱财去打点,明里暗里敲打成国公和萧氏,说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想为娘家人的事动用夫家的财产,那就是不孝,门儿也没有。还冷嘲热讽地说萧让有打人的魄力就该有平息此事的能力,否则也不过是个废物,不值得谁相助……类似的诛心之语不知说了多少,萧氏的身体就是从那时开始每况愈下的。
三老爷提醒云太夫人:“五年前,阿娆已经十一了,什么事在心里已有计较了。前前后后这些事……阿娆会怎么想还用我多说么?再者说,萧让的事是少年意气,蒲家这次却是犯了大罪,您明不明白?!”
云太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只当做不知道,含饴弄孙才是正道。”三老爷站起身来,“我回外院去了。”
“你给我站住!”云太夫人起身追了上去,“以往的事,是我苛刻了你大嫂,可眼下我明知手足还有一线生机,如何能坐视不管置身事外?等这件事过去,云家全部产业都交给你大嫂——不,给阿娆行不行?我亲自给她赔礼认错还不成么!眼下你别管我怎么做,我总有法子迫使阿娆就范的。”
三老爷沉默半晌,轻声道:“京城多少人都在说阿娆能文善武,多少人都对她左手的字画啧啧称奇,她之所以如此,是因幼年时右手伤重。她争气,如今博得了声声赞誉,若是换个自暴自弃的,恐怕是早没了锐气,一无是处。”他苦笑着,别开了脸,“她的手伤的那么重,是您请家法,生生打得险些废掉。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您怎么能那么狠心——那年她才六岁。种种相加,换了谁是阿娆,都不可能帮蒲家。如果她是饶公子,您该做的是求着她别将这事宣扬出去。”
幸亏侄女识大体也不屑计较,换个人怕是早就闹得满城皆知了。三老爷一脑门子火气,却无从宣泄,拂袖离开花厅,去外院着手调查、安排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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