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睫毛颤了几颤,缓缓睁开眼,“天北。”
“我在,我在。”
“你,不要杀萧让、贺冲。萧让是我的表哥。”她费力地轻声对他说,“也,不要杀蒋晨东,他、他是陆先生在……民间的儿子。别杀他,杀了他,先生会恨你一辈子。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记下了。”他凝住她含着泪光的双眼,“要我答应也行,你得给我活下去。否则,这些人都会为你陪葬!”危机面前,他能用的方式,还是威胁她。
顾云筝缓缓勾了唇角,勉力抬起手来,想抚摸他的面容,却已做不到。手颓然落下,她说:“天北,我,是云家的阿娆。太夫人是对的。你信我,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他用力点头。
“对不起。”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若对我有歉意,就给我活着。你既是欠我,就要用余生偿还。”
她的眼睑缓缓阖上。如果还可以,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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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陆骞心绪几度大起大落。
听说皇上下旨册封霍天北为摄政王的时候,他直觉那圣旨定是伪造的——还亲笔所写?不论是昏君、暴君、明君,都不可能委任异姓人摄政。定是那位宠妃做的好事,定是她伪造了圣旨。
可若真有假,那么多人如何能看不出?他百思不得其解。
得知萧让、蒋晨东的死士、顾云筝、霍天北先后赶到艳雪居的时候,他笑了,料到定有一场好戏上演,料到霍天北与顾云筝将有争端,甚至会发展到决裂的地步。
霍天北的软肋,他想过很长一段时间,结论是顾云筝。那孩子对顾云筝的情意怕是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只要想法子将顾云筝毁掉,也就毁掉了霍天北这个人。
多好,顾云筝与萧让之间有牵扯,多好,他与蒋晨东能利用这一点。顾云筝不允许萧让出事,他们若能将蒋晨东除掉嫁祸在霍天北头上,夫妻两个必然走至决裂的地步。心中再无一丝温情的人,便是得势,也不会长久。
便是此事不能成,也无妨,顾云筝与燕袭之间的是非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堂堂越国三皇子,却甘愿在霍府为仆,为了什么?即便与顾云筝的身世有关,宣扬出去,她也很难自圆其说——兄妹乱·伦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这种事要看人怎么说,看人怎么想。他在民间的岁月很长远了,交下达官显宦是近来的事,以往结交的都是天下学士、学子。而那些书生,若能利用得当,比千军万马的力量还大。
便是霍天北再不舍,迟早也要走到舍弃顾云筝的地步。舍弃顾云筝之后,引发的怕是大周与越国的争端——那个燕袭可不简单,能纡尊降贵至此地步的人,非常人能及,来日定能成为霍天北的劲敌。到时候,蒋晨东渔翁得利即可。
他晚间心情不错,去了常去的一家小酒馆。酒馆在醉仙楼附近,酒不是最好的,可几样下酒小菜却做的极为地道。醉仙楼的山珍美味固然好,可他独爱这一口。
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蒋晨东过来了,顾自落座,笑道:“猜着您就在这儿。”又将一坛金华酒放在桌上,“喝这个。”
陆骞就笑着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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