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围观的人群阻挡了,但想也想得到,地上必然是有一个人在挨打的。
小郡主喜欢打人,尤其喜欢用鞭子抽人。
有一年上巳节,她与哥哥们骑马冶游。水边有许多卖花少女,有一个凑到渝王家这些人的面前,希冀贵人们能买些花。
那卖花少女生得着实不错,小郡主最小的哥哥便赞了她一句美貌。
上巳节哪个女孩子不卖力打扮,自家哥哥却当着她的面赞旁人美貌。小郡主二话不说夹马上前,一鞭子抽毁了那卖花少女的脸。
今日她被一个卖炊饼的妇人冲撞了,虽则是她的下人撞了妇人,但这妇人竟敢顶嘴,小郡主这鞭子的瘾又上来了。
一鞭又一鞭,妇人的衣衫烂了,皮肉都裂开了,血染了衣裳。街上的人都发出抽气声,不敢上前。
小郡主抽得兴起,一鞭子甩下去,再次扬起蓄力,正准备再抽下,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柄折扇,架住了那鞭子。
小郡主愕然转头,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他风华隽秀,一双眸子动人,正看着她。
陆、陆探花?她猝不及防,转怒为喜,竟有些结巴。
怀春少女,大抵是一样的。即便是这样的宗室贵女。
小郡主全然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生平第一次和陆睿离得这样近,竟觉得头都有些晕。
可是渝王家的郡主殿下?陆睿问,殿下何故发怒?
是,是我,你认得我?小郡主激动起来。
陆睿道:郡主的马上,烙着渝王府的标记。
这京中骑马的贵女贵妇加起来也没几个,渝王家小郡主一个,霍决夫人一个。其他几个,都不如她们两个知名度高。
只若说当街挥鞭子抽人,那必定就是渝王家小郡主了。
陆睿其实不太能理解,赵氏皇族明明大多数人性子都还算温和,皇帝本人更是那样的性子,威严之外又十分有亲和力,只怎地,每一代都有那么一两个异类?
上一代是景郡王,这一代是渝王家的小女儿。
陆睿看了眼地上血淋淋的人,收回扇子,道:这妇人想来是冲撞冒犯了殿下,只百姓讨生活艰难,有欠教化,不是那么懂礼数,还望殿下宽容,饶恕她吧。
好说。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小郡主笑靥如花,眼神里甚至有几分娇羞。单看这眼神,很难把她和刚才那副沉浸在鞭挞人的快乐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含羞带怯地问:探花怎地今日在这里?
因陛下不日即将启程,这两日各个公署都散值得早了。陆睿一边回答,一边向前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郡主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往前走,欢喜道:探花也伴驾吗?我也跟着去,我可以住在离宫里,能不能见到探花?
陆睿从小郡主的从人手里接过马缰,道:臣在离宫,住在公署官舍里。前朝后宫,两相隔离,怕是不太能得见殿下的。愿殿下在离宫,消暑散心,玩得开心。
小郡主失望:见不到吗?
殿下,上马吧。陆睿道,街上人多,殿下骑慢点,不要踢了人。
小郡主道:好,我小心便是了。
陆睿抬手又做了个请的动作,小郡主便翻身上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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