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娇娥笑了笑:“难得二爷得了空闲要与妾身说话聊天儿,只是顾妹妹那里刚刚没了孩子,妾身身为主母,总要去探视一番才是。”说着,流波般的目光落在薛二郎的脸上,柔柔道:“若是二爷今日无事,不如随着妾身一道同去,与顾妹妹排解忧思……”
“排解忧思?”
薛二郎一字一顿慢慢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伏在桌面上,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泪花,不时还拍打着桌子,只一双桃花眸子里,不时掠向闵娇娥的视线,却好似隆冬腊月天儿里,最锋利,最冰冷的一截冰锥。
闵娇娥慢慢苍白了脸,指尖蜷缩,心里头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子绝望的凄惶。
外头廊下悄然站立的红香绿玉齐齐打了个冷战,殷嬷嬷同她们立在一处,只是苍老的面容上异样的平静,一双眼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二郎笑够了,抽出帕子拭拭眼角,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慢慢推了过去。
闵娇娥见得他脸色渐变,冷凝阴寒的目光直勾勾望着自己,不觉身子一颤,拿起那张纸一瞟,顿时呆住了。
见得女人犹如遭受了雷劈电击一般目瞪口呆的表情,薛二郎满意地笑了:“我本想持刀而来,一刀杀了你这毒妇,可又一想,你若死了,我顶着杀妻的罪名又如何鼎立门户,持家立业?思来想去,你这条命我还当真是要不得。可你这女人我也着实不愿意再见,不如你收拾包袱归家得了。夫妻一场,你心思鬼魅,戕害我的宠妾,我大人大量,立休书与你恩断义绝,你看,我的心肠当真是太软了些。”
闵娇娥此番才愣过神儿,缓过了气儿,耳边听得薛二郎厚颜无耻的一番自夸,不由得冷冷一笑——他不杀她,还不是惧怕着她身后闵家的权势,虽则父亲转眼变作无情,然而她一日姓闵,父亲那副好面子的性子,哪里能容得下闵家女被个商门户休弃归家。
她才不怕呢!
性子一起,闵娇娥登时找回了当初她和林姨娘称霸闵家后宅的嚣张。把休妻书扔了过去,闵娇娥抿着殷红檀口微微含笑:“二爷要休我?行啊,待我修书一封告知家里头的父亲,此等大事,总是需要长辈做主才是。”
薛二郎登时阴沉了脸,这是拿闵县令压制他?亦是冷冷一笑:“你犯了七出之条,好忌妒不容人,且残害家中妾室,残害我的子嗣。便是到了你父亲面前,想必你父亲也无话可说。”
闵娇娥不以为然,慢悠悠站起身来,镇定地看着薛二郎:“休妻是大事儿,二爷不如和太太商量商量再说?”
这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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