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本就因着玉凤的有孕,想起了那不幸夭折的孩儿,心里头正暗自不快,又想着自己听了心里还要不悦,灵娘那里听了哪能不伤心?
瞥了眼周阳致,心想,既然这厮一心想要这玉凤,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笑道:“既是周兄这般说,那今夜便叫她跟着周兄去吧!”
玉凤被唬得身子乱颤,再没想到,二爷待她竟是半点儿情分也无。然而她不是莺儿那性子,晓得再哭求也是无用。便含泪站起身来,由着福安领着她退出了暖阁。
一出暖阁,玉凤便抛开福安,脚步极快地往五福堂奔去。
她怀着薛家的孩子,怎能将她赠与他人。她若是跟着那人离了薛府,这孩子以后可要怎么办?若是女儿便还罢了,若是个男儿,以后可要跟着哪个的姓过活?
然而苏氏并没有开门叫她进去。
玉凤急得着急上火,拔了一根金簪子塞给那婆子,又苦苦央求,求她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再去和太太通报一次。
婆子瞧她哭得可怜,又想着这女人肚子里的毕竟是薛家的血脉,于是接了簪子,点着头应了。
苏氏正坐在妆台前,身后立着春月,拿着把玉梳,一下一下给她打理乌黑秀美的长发。
听得婆子又来通报,苏氏不悦道:“勾栏出来的鬼东西,也配和我说话?你是脑子糊涂了,怎的又来通报?”
那婆子忙道:“那玉凤姑娘说她身怀有孕,婆子想着方才没同太太讲,这才又来通报一次。”
苏氏倒是略略一怔,然而很快的,便冷笑道:“勾栏里头出来的烂东西,便是生出来孩子,也是不干净的。若是叫她生了男孩儿出来,成了薛府的长孙,岂非笑话?告诉她,既是二郎不要她了,便速速收拾了东西,哪里来便赶紧哪里去。莫要来扰了我的清净。”
婆子把这话转述给玉凤,仿佛五雷轰顶,玉凤呆呆的,一瞬间竟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为何夕。
身后不远处,福安怜悯而又无奈地看着朱门前那抹纤细的身影,见得婆子进得门去,朱红大门慢慢关闭,福安走上前,软声道:“玉凤姑娘,二爷说了,屋里头的东西全都归你,瞧着时间紧迫,姑娘还是跟着我快些回去,把东西给收拢起来,也好上路不是?”
凉风卷来,玉凤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水,转过身咬着牙,并不应福安的话。
长长的青石板仿佛没有尽头,乌黑的夜色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凄绝。玉凤疾步走在路上,瞧着隔了几步远便垂着的红灯笼,一时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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