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小双儿端了点心过来。
油糕呈半透明的芙蓉色,面上撒了红红绿绿的果脯,被切成八瓣乖巧精致的菱形,摆放成一朵漂亮的小花儿。
冯夫人拿了一块入口,点了点头,绵软甜润,面皮虽多却不厚,每一层都被摊得薄薄的,里面一层糖油、一层化开的糖渍猪板油丁,糖和油均被层层包裹,密实封存,手上功夫稍有一丝差池,这饼子便腻得不能入口见人。
“时甜”和“时鲜”的东西是当真好的。
冯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难得地吃了一块儿糕点便放了手。
这倒是奇了。
含钏笑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冯夫人抬头扯了笑,“往后呀,恐怕吃您的手艺,便难了。”
诶?
冯夫人靠得近了些,轻声同含钏说,“你姐夫,我们家则成或许往后就不编书了朝廷打北疆,一寸土一寸地地往外挪,一边挪就得一边塞人不是?你姐夫或许翻了年头就去肃南任知县。”
外派得这样远!
含钏有些惊讶。
余举子,不对,余姐夫这才考中不到一年,便申领外放,还是去肃南?
《醒世迷梦录》里写肃南在甘肃嘉峪关内,是个极其远僻又荒凉的地方,更别提如今官家在扩北疆,又是个战事四起的苍凉之地,余姐夫一介文人去那处作甚?
冯夫人看含钏惊讶的样子,便笑,“我就知道你晓得肃南在哪儿则成输我二十两银子!”顿了顿,低头舀面前的燕窝盅,舀着也不吃,“则成说为何读书?为精忠报国,为万民苍生,为鸿鹄大志如今边陲缺人,地方上不能动,北京城的官吏四下塞银子找关系不想去,我爹噢,我爹是在吏部当差,也劝则成赌上一把,若成了,仕途坦荡平步青云,若不成,也算是为国尽忠,总比一辈子编书修书来得英雄。”
这翁婿二人
含钏咂舌。
这境界,实在是敬佩。
“您也一并去吗?”含钏问冯夫人。
冯夫人点点头,低头看煮得浓稠香甜的燕窝,“去!我与则成一直在一块儿,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同他一处,他读书我研墨,他砌城墙我递砖,夫唱妇随,岂不乐哉?”
冯夫人想起娘亲劝她的悄悄话儿——“肃南天高路远,你就别去了,把身边的丫头抬一个做通房得了,趁则成还没去赶紧怀上身子,就在京城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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