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手腕力气加重,紧紧捏住张氏的胳膊肘。
张氏一下子吃痛,一声惨叫,紧跟着两行泪便彪出了眼眶,张了张嘴,却疼得说不出话。
含钏拿住张氏,小娘子们不敢上前,颇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感。
含钏抬了眼,左脸还在疼,嘴角一动,扯着脸皮火辣辣地疼,含钏语气极为平淡,先同另几桌的夫人奶奶们颔首致歉,“着实不好意思,叫您几位看了笑话。今儿个的茶水餐位,都算在儿头上,往后诸位夫人若还看得上咱食肆,您来一次,儿送您一盘金乳酥。”
有夫人颇为泼辣,笑着摆手,“谢过掌柜的!咱这茶钱该给还得给!这前因后果的,咱几位姐妹看得真真儿的,有人受了气来寻您晦气,同您又有甚关系!您可一点儿错没有,还平白挨了一巴掌!”
说着便放了银馃子,与含钏告了辞。
有人开了头,夫人奶奶们便陆陆续续都离了厅堂。
含钏感激地朝她们笑一笑,一笑又牵扯到伤口,疼得很。
人都走完了。
再疼,该说的话,现今也得说干净。
“儿素来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从不找事儿,也不怕事儿!”含钏声音扬得高高的,说给张氏听,“您有话来,便好好说!上来先给人一巴掌算什么事儿!?知道的,说您脾气冲动暴躁。不知道的,还以为富康大长公主府上,声名显赫的张家居功自傲,方教子不严,目无法纪呢!”
提到张家,张氏死命挣扎,看不着人,只能嘴里嘟嘟囔囔叫喊,“你胡说!”
含钏笑了笑,“我胡说不胡说,我说了不作数,你做的才作数。谁给张家的权利,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光天化日之下扇打民女!?圣人吗?还是仗着自己有几年辅佐、劝诫之功的富康大长公主!?”
厅堂里,有几位夫人听闻此言,凑过耳朵窃窃私语。
富康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人的姑母,先皇早逝,圣人即位时不过十岁,一大堆烂摊子交到少年郎手中,簪缨世家见此状,欺君王年幼,多有僭越,此时站出来的便是先皇长姐富康大长公主与当今圣人长兄福王,富康大长公主会同夫家陈家打压不顺从的世家,拉拢墙头草,排挤几个大世家,另有福王化身举子参加科考,进户部查账,牵出那几个领头世家的几笔烂账,内外配合,方解了圣人即位之急。
都是大功臣,经此一役后,二者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富康大长公主居功甚伟,开始插手侄儿的朝堂,而福王却辞官云游,隐退朝堂。
慢慢的,圣人渐渐长成,开始不着痕迹地收网,富康大长公主的气势方渐渐消退下去。
此事,距离如今,已有近二十年。
老北京的官家都知道有这么一遭,只是看在当今圣人待张家未曾卸磨杀驴、追狗入穷巷的份上,没再提起。
如今重提,含钏威胁打压之意昭然若揭。
张氏再蠢,也知势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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